是她
当那一抹熟悉的白影撞入眼帘！
瓦龙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抹白纵然在梦中被碾碎千万次
他也绝不会认错
“你”
一个干涩破碎的音节不受控制地从男人紧锁的喉咙里滚出，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这位黑手帮的前任领袖下意识地，想挺直佝偻的脊背去挽回一丝早已被践踏得粉碎的尊严
但就在这个瞬间
他眼角的余光终于被四周的狼藉景象填满
紧接着
一股混杂着极致羞耻与狼狈的热流，“轰”地一下冲上他的脸颊，烧得他耳根发烫，几乎站立不稳。
怎么会
变成这样
我
我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男人几乎是神经质地抬手，颤抖的抓向自己那早已歪斜的西装领口，徒劳地试图将它扯平仿佛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能为他拾回一丝早已被自己踩得粉碎的体面
然而
在那巨大的精神冲击和恶魔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恐怖威压下
他或许根本没有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
那就是他那徒劳的挣扎那无法掩饰的失态以及那点试图维持最后一丝尊严的可悲小动作
自始至终
在对方那双清冷得如同万年玄冰的眼眸里，就从未存在过哪怕一瞬的价值
只因那个名为白月魁的女人
自从踏入这片空间的那一刻起
她的目光
就未曾在他的身上有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停留
“老板”
一声微弱的呼唤，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从瘫软在地的碎星口中发出。
当她用自己那双因失血和剧痛而失去焦距的眼眸，终于彻底看清了面前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后，眼中那早就积蓄已久的泪水，瞬间落下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此刻，这位遍体鳞伤的女人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
但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堵在喉间只化作无力破碎的忏悔：“是我都是我太没用了”
“拖累了你”
“老板你不该来的”
“唔”
话语未尽。
一股巨大的精神冲击混合着濒临极限的虚弱
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汹涌袭来
碎星的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迅速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在那一个瞬间，她只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
然后，其身体软软一沉
最后只能发出一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啜泣，便彻底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地。
“”
也就是在这声悲鸣之后
白月魁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蜷缩在冰冷血泊中的小小身影上。
没有过多的言语也不需要言语
只见她足尖在巨大的唐刀刀柄上轻轻一点身姿便轻盈得如同没有重量，无声地飘落在地。
然后，她径直走向碎星，毫不犹豫地弯下腰，避开了女孩身上最严重的伤口，用手小心地穿过女孩的颈后与膝弯，将那个轻得令人心碎的身体稳稳抱起。
“唔”
失去意识的女人头颅无力地垂下，恰好靠在了白月魁温热的胸口，沾染着泪水和汗水的额发紧贴着她的衣襟。
白月魁微微低下头，嘴唇几乎要贴上怀中之人那被汗水和泪水濡湿的额发，声音低缓而清晰。
“没关系”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好好休息”
“接下来”
“一切都交给我”
说完，白月魁再次俯身，动作轻柔地将怀中失去意识的碎星平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地面上。
她甚至快速检查了一下对方颈侧的脉搏和主要伤口。
直到确认对方暂时没有致命危险，她这才直起身将自己的目光扫向不远处。
在那里
千里和寡言的身影如同两具被遗弃的玩偶，完完整整地倒在大片的暗红血污之中。
他们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布料，伤口狰狞，气息微弱到近乎于无。
两人除开胸膛那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证明着其生命之火尚未彻底熄灭外，就也再无任何动静。
“”
白月魁的视线只在这两人身上停留了几秒。
她眼中沉静如水，看不出悲喜
但周身原本就凛冽的气场，似乎又悄然降下了几度。
随即，她的目光倏然抬起，刺向了半空中那庞大、狰狞、散发着无穷恶意与威压的猩红投影！
也几乎就在她目光锁定目标的瞬间
投影中
那独属于恶魔主君的猩红竖瞳！
也在此刻，带着洞穿灵魂的实质感，死死地钉在了这个突兀闯入、瞬间逆转了死局、并视他威压如无物的白衣女人身上
“一个没有收到任何邀请函，就敢直接闯入终局舞台的凡人？”
一个带着浓重戏谑与毫不掩饰恶意的沙哑笑声，在死寂的空间中骤然响起。
圣主那张狰狞的龙脸上，缓缓咧开一个足以令小儿止啼的恐怖笑容。
然后，他巨大的头颅微微歪斜，意有所指地开口：“不过”
“你的这张脸，看着，倒是有些面熟啊！”
“我们曾经见过。”
“你忘了吗，伟大的恶魔主君？”
白月魁的声音清冽依旧，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是吗？”
圣主眼中的猩红火焰骤然一跳，仿佛被真正触动了某根记忆之弦。
随后，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狰狞可怖，投影中庞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微微前倾：“啊我想起来了”
“你”
“就是那个”
“胆敢以蝼蚁之躯”
“妄图窥探神明领域的凡人呐！”
“嗬嗬嗬”
“真是有趣！”
“没想到”
“现在”
“你竟有胆子跑到我的面前来？”
“怎么？”
“是嫌我上次给你的小小教训不够深刻，不足以让你铭记冒犯我的代价？”
“还是说”
圣主猩红的竖瞳危险地眯起，声音陡然拔高：“你已经彻底厌倦了自己那如同蜉蝣般短暂且毫无意义的生命！”
“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永恒的毁灭了？”
“都不是。”
面对圣主那足以让常人肝胆俱裂的嘲讽和威压，白月魁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她甚至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针锋相对的笑容。
“你不必和我兜圈子了，恶魔。”
“过多的试探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直说吧”
“若我想带他们走，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
“代价？”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圣主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狂笑！
那笑声震得草原四周的空气都震颤了几分。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
“荒谬！”
“何其荒谬！”
“渺小的凡人！”
圣主猛地止住狂笑，巨大的龙爪在王座扶手上重重一拍！
“你以为！”
“你是在和谁说话？！”
“你以为！”
“你又是在向谁索取？！”恶魔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轻蔑，如同神灵在俯瞰脚边不知死活的虫豸：“你认为！”
“我！”
“圣主！”
“统御一切的恶魔主君！”
“会在乎你们这些低等生命手里那些散发着腐臭的垃圾？！”
“你有什么？！”
“黄金？”
“宝石？”
“还是你们那些引以为傲、称之为科技的破铜烂铁？！”
“嗬嗬嗬”
“在我的眼里！”
“它们甚至连供最低等恶魔幼崽玩耍的玩具都算不上，只会散发出属于你们那孱弱文明的劣等气息！”
“何其可笑！”
“何其可悲！”
圣主的嗤笑声如同冰冷的刀锋，切割着空气：“你们的文明！”
“在我眼中！”
“不过是一捧在时间长河的岸边、随时可被浪花卷走的沙砾！”
“你们珍视的一切！”
“在我跨越维度的永恒生命里！”
“不过是渺小得连让我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的尘埃！”
说到此处，恶魔主君那燃烧着火焰的猩红竖瞳瞬间爆发出更炽烈的凶光！
他死死锁定下方那个在他眼中如同微尘、却敢于昂首挺立、大放厥词的白发女人：
“既然你们本身连同你们所拥有的一切！”
“都毫无价值！”
“如同蝼蚁！”
“那么！”
“告诉我！”
“渺小的凡人！”
“你！”
“又有什么资格！”
“站在这里！”
“用你以那点可怜的的勇气！”
“与我！”
“伟大的永恒存在！”
“谈！条！件？”
“”
面对这极致轻蔑的终极宣言
白月魁的表情依旧平静得如同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
她甚至没有立刻回应圣主那足以震碎灵魂的咆哮
甚至
她也未再看那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巨大投影一眼
仿佛那足以毁灭世界的恶魔主君
那震耳欲聋的威胁
在她眼中，不过是一阵聒噪的风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和你谈条件？”
在对方那足以碾碎灵魂的注视下，白月魁迈开了脚步，径直走到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千里和寡言身边。
伴随着幽蓝色的光芒闪烁，她修长的手指在两人身上几处关键部位快速拂过！
做完这一切后。
她再次抬起头，露出一抹笑容
而这一次更清晰也更危险
“很简单。”
“因为我知道”白月魁的声音微微一顿：“你们其实并非我们这个世界的居民。”
“我说的对吗”
“这位来自另一个维度”
“另一个世界的”
“圣主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