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都听你的”
阿奋悻悻地收回几乎就要砸在碎星脸上的拳头：“老大，你可真是心软”
“要我说，这时候还跟这些人讲什么道义？”
“他们现在都成为我们的阶下囚了，都还没见他们对我们客气过呢”
“这并不是心软，阿奋。
“不恃强凌弱，不虐待无力反抗之人，这是做人的底线！”
“我的手下，可以是在刀尖舔血的亡命徒，可以是为了赏金敢去地狱里撒野的疯子，但绝不能是毫无底线的渣滓！”
“无论何时，我都不希望你们成为那样的人，那不仅玷污你们自己，也玷污黑手帮的名声，我们为求财而施展暴力，但我们不以此为乐。”
“同时”
瓦龙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打断了阿奋的抱怨。
他看着自己的三个手下：“我也知道，你们骨子里，永远也不会真正变成那样的人。
“阿奋，你只是脾气暴躁，但你不是虐杀者。”
“周，你精于算计，但你有你的骄傲。”
“拉苏”
“嗯拉苏本性甚至称得上淳朴”
“总之，记住你们是谁。”
“”
阿奋张了张嘴，脸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似乎想反驳，想强调自己足够“坏”，足够“狠”，但最终，他只是把话咽了回去。
随后，他有些别扭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然后闷头退回到另外两人身边。
“你知道老大说的是对的。”
周用自己的手肘轻轻戳了戳阿奋的腰侧：“我们是黑手帮，不是虐待狂。”
“废话！”
“我当然知道”
阿奋撇了撇嘴，粗声粗气地回应，但声音明显低了下去，带着点被说中心事的懊恼：“老大什么时候错过？”
“他说我们不是人渣，那我们就不是”
“所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拉苏憨厚地挠了挠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什么虐待狂？谁是人渣？阿奋你刚才不是要打她吗？怎么又不打了？”
“哎呀！没说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看老大怎么操作吧！”
“哦哦”
另一边。
“我为我手下的粗暴感到由衷的歉意，女士。”
瓦龙没有在意女人眼中的怒火和不屑。
他从自己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方折叠整齐的白色丝帕，开始擦拭起对方脸上的伤痕与污浊：
“但也请你相信，这绝非他的本意，因为愤怒有时会遮蔽一个人的本心，尤其是当他们自认为受到了不公和挑衅时。”
“嘶”帕子擦过碎星额角的一道伤口，带来一丝刺痛，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这细微的反应似乎也在瓦龙的预料之中，他的动作停顿了半秒，然后继续，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在黑暗的这条路上跋涉了太久，其中的一些东西，早已一层层浸染了他们的外衣，扭曲了他们最初的模样。”
“你所看到的凶悍，其实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了生存而不得不穿上的铠甲。”
“在那层坚硬的壳下，他们也曾是一群内心保有温度的人”
“嗬！说够了吗？！”
“没有人会在意你们的过去！”
碎星猛地一挣，用尽力气甩开那让她感到羞辱的触碰！
她的声音因嘶喊而更加沙哑：“收起你那套恶心的说词！”
“你和你手底下的这些怪物闯入我们的地界袭击我们的哨站！破坏我们的设施！打伤我们的人！”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又要开始装好人了？！”
“真是让我反胃！”
“直接点吧！”
“你们这些假惺惺的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直接说！”
“不要再东拉西扯了！”
“”听见这番激烈的讽刺，瓦龙的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他凝视着碎星那因愤怒和虚弱而微微颤抖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从一开始，我就想和你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但你们，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随后，他将已经沾了污渍的丝帕随手扔在地上，仿佛扔掉了最后一丝伪装的耐心：
“当我和我的手下高举双手，像最虔诚的和平使者一样出现在你们的视线里，试图表明我们并无敌意，只是想进行一场关乎双方利益的对话时”
“你们用来迎接我们的‘诚意’是什么？”
“答案是没有！”
“你们没有任何尊重！”
“你们只是一味的耍些小聪明！”
“以为凭借那些沙土，就能在初见时压住我们一头！”
“坦白说，女士，眼前的局面，并非是我所期望看到的。”瓦龙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嘲弄：“我从未想过，让我主人的兵团发起进攻”
“当我与你们面对面的那一刻”
“你们本可以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向我展示一丝丝迟来的善意”
“哪怕只是放下枪口听一听我要说什么”
“哪怕只是尝试沟通一下”
“但是”
“你们没有这样做”
“在你们高高在上的目光里！”
“在你们那被偏见彻底蒙蔽的认知里！”
“我们只不过是一群可以被随意戏弄，随意调侃，随意驱逐的拾荒者”
“我们只不过是一群误入你们高贵领地的野狗”
“所以”
“你们才拒绝给予我们一个平等交流的机会！”
“嗬嗬”
“你们的傲慢筑起了高墙”
“你们的偏见化作了利刃”
“其实是你们亲手将和平付之一炬！”
说到这里，瓦龙微微俯身，凑近碎星的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的嘶鸣：“现在，我很好奇啊，女士。”
“当你们被我主人的兵团抓住的那一刻”
“你的想法是什么样子的呢”
“在你的内心深处，有没有过那么一丁点的后悔？”
“后悔？！”
闻言，碎星的瞳孔猛地收缩，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几乎要啐到面前男人那张看似温和实则冷酷的脸上：“我只后悔刚才的导弹没有把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混蛋全炸上天！”
“呵”
“这也算是个不错的回答”
瓦龙直起身，脸上非但没有被激怒的表情，反而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淡笑。
之后，他轻轻掸了掸西装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但可惜的是，我从不欣赏这种毫无智慧的匹夫之勇。”
“因为它除了能满足你那点可怜的的自尊心之外”
“毫无用处！”
“现在，让我们结束这场无谓的意气之争，去谈谈真正重要的事情吧。”
瓦龙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此刻，他的目光转向旁边一个恭敬半跪在地的黑影忍者：“把那两个还活着的家伙带过来。”
“”忍者微微颔首，然后瞬间化作一道流动的阴影，无声无息地沉入脚下的地面。
仅仅数息时间后，那片阴影再次波动。
紧接着，两个凄惨的身影就被粗暴地从那蠕动的黑暗中“吐”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响！
“千里！”
“寡言！”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放开我！”
认出这两道身影身份的碎星，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同时，她开始疯狂的想要挣脱背后忍者们的束缚！
“我并没有对他们做任何事情，女士。”
“至少目前还没有。”
瓦龙对碎星的疯狂恍若未闻，他慢条斯理地踱步到两名重伤员面前，然后微微侧身，试图让对方能更清晰地看到同伴的惨状。
“如你所见，他们只是运气不太好，在战斗中受到了‘一点点’重创，陷入了昏迷”
“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只不过”
瓦龙刻意停顿了一下：“重伤就是重伤”
“失血”
“感染”
“器官衰竭”
“时间拖得越久，他们活下来的几率就越渺茫。”
“可能是一小时，也可能是下一秒”
“这又有谁说得准呢？上帝或许知道，但他显然不在这里。”
“所以，女士。”
“你的这两位伙伴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能否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
“他们的命运，悬于一线”
“而这一线则系于我与你接下来的对话。”
瓦龙微微歪头，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毕竟，你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与你并肩作战的同伴”
“在你的面前，因为你的固执和沉默一点一点地流干鲜血，在无尽的痛苦中断气吧？！”
“”
听见这些话，碎星如同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她疯狂的挣扎骤然停止，彻底瘫软在忍者们的钳制中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碎星的身体才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之后，她极其缓慢地地抬起头，露出脸上的泪痕和一种近乎崩溃的决绝！
“你”
“杀了我吧”
“我不可能告诉你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