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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白首之约不可忘(1 / 1)

江西饶州府鄱阳城以西二十里地的陈家渡渡口,耸立着一座依山面水的宏阔庄院,庄院前的湖泊上又建着一个硕大水寨,水寨中有箭楼栅墙,守卫林立,气象不凡,俨然如一座城堡,这正是陈玉郎鄱阳盟本寨所在。

陈建业昨日已下葬入土,鄱阳盟、汉江盟、洞庭盟三盟群雄及秦淮河“长齐帮”帮主方万天及其子方晋奇等前来吊唁送殡的友人正聚在水寨之中议事。长齐帮虽然还未并入长江盟之中,但此前陈建业欲将长女陈兰心许配给方晋奇为妻,以两家联姻来拉拢方万天入盟,虽然最后好事未谐,但毕竟也算有亲翁之谊,陈建业惨遭不幸,于情于理他们也当前来吊唁一番。

众人茶水已过,陈玉郎久未开言,不少人已颇感焦躁,低声窃窃议论起来。石振、黄超群两大盟主均不当先发言,只小声和各自盟中头领闲聊

洞庭盟阮江帮帮主秦九忽然朗声道:“陈公子、黄盟主、石盟主,陈总盟主入土不久,大仇尚未得报,按理说秦某不该多嘴,但是我们三大盟相隔千里,难得这么齐齐整整的聚在一起,今日不趁此把总盟主之位定下来更待何时?秦某以为,我们偌大的长江盟若没有总盟主来统领势必会成为一盘散沙!还请陈公子、石盟主、黄盟主斟酌!”说罢便坐下喝茶,不再多言。

秦九将话头一起,群雄纷纷附和称是,汉江盟丁家堡堡主丁天雷随即大声道:“不错!丁某正想说这话呢,没想到秦帮主先开了口。陈公子,你说这总盟主咱们怎么选?”

洞庭盟霍王寨寨主霍百岁跟着便道:“这还用选么?以我看……”

陈玉郎忙道:“家父虽已入土,但尚含恨九泉!如今正当稳定长江盟,齐心协力查出元凶为家父报仇雪恨!秦帮主、霍老寨主说得不错!咱们的确应该趁此机会选出总盟主来。自来能当大任者非德才兼备,众望所归不可!”向石振和黄超群道:“石叔叔、黄叔叔,小侄以为两位叔叔皆能统帅长江盟!”

鄱阳盟群雄一听陈玉郎这话大感不服,顿时就鼓噪了起来,徐家帮帮主徐大用当即向陈玉郎道:“盟主,现今长江盟中若论武功才学,论众望所归,谁还能和盟主相较?”陈玉郎此时已继任鄱阳盟盟主之位,是以鄱阳盟群雄均已改口称他为盟主了。

鄱阳盟九江派掌门闻人剑又道:“我们盟主本事如何,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陈总盟主不幸身故后,我们盟主代掌了一段时间总盟主之职,大伙儿哪个不是心服口服的?我以为咱们盟主继任总盟主之位乃是顺理成章之事!”鄱阳盟其他头领及众好手听了这话都跟着附和起来。

汉江盟、洞庭盟群雄听了这话,便有不少人鼓噪议论起来表示不服,他们到底也希望自己本盟盟主能担任总盟主。

陈玉郎便道:“总盟主之职事关长江盟兴衰荣辱,陈玉郎到底年轻识浅,万万不敢跟石叔叔和黄叔叔相争!”

石振却道:“贤侄博学多才,智计多变又有影儿相助,一文一武可谓天衣无缝!黄兄更不需多说了,我以为你们二人都是继任总盟主的最佳人选!”

黄超群忙道:“石老弟何必自谦?若论文韬武略,众望所归,石老弟丝毫不比我差。石老弟,你和陈贤侄无论哪一位继任总盟主,我黄超群都是心悦诚服,誓死拥戴!”

便在这时,秦淮河长齐帮方万天忽然道:“陈公子、石盟主、黄盟主,万某人插个嘴!三位盟主相互推崇,自然谁都不差!方某以为不如还是想法子如何从三位中选出一位来才行,毕竟总盟主只能由一人来担任。”

霍百岁道:“方帮主这话说得不错!咱们都是习武之人,说到底还是要在武功上分出高低来,徜若选出个武功不如下属的总盟主来怎能服众?”

陈玉郎武功深得陈建业真传,造诣不凡,更兼有影儿相辅佐,石振与黄超群自然不能与之相比。霍百岁言下之意,不啻直接指定了陈玉郎继任总盟主了。

洞庭盟古家帮帮主古化雄当即道:“霍老寨主,此言差矣!我大明太祖皇帝创业之初,手下文官武将哪个不比他强?可太祖皇帝还是号令他们攻城略地,赶走鞑子,创建了如今这大明王朝!”

霍百岁道:“太祖皇帝乃是真龙天子降世来驱逐鞑子拯救我中国万民的,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比?”

古化雄却冷笑道:“那朱元璋不过是个乞丐和尚……”

秦九忙道:“古帮主慎言!这话如何随便说得?”

徐大用冷哼一声,神情大是鄙夷不屑。

陈玉郎随即道:“大家把话扯远了,咱们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向石振、黄超群二人道:“石叔叔、黄叔叔,有你们二位长辈在上,小侄理当奉命辅佐,不敢再鲁莽僭越,还望两位叔叔中能有一人不辞辛劳统帅长江盟。”

石振道:“贤侄当真无意于继任总盟主么?”

陈玉郎道:“正是!”

影儿忙道:“少爷,影儿斗胆一言!少爷虽然年轻,但论武功和谋略,无一不是继任总盟主的最佳人选!总盟主一职攸关长江盟三大盟兴衰存亡,理当以最合适之人任之!少爷虽然尊重长辈,但少爷也当以大局为重,当仁不让,迎难而上!徜若长江盟日后因非少爷统帅而衰落,岂不是少爷的罪过了?”

陈玉郎轻斥道:“胡说!我们商议大事,哪有你一个丫头插嘴的份?”

影儿垂头道:“影儿知错。”

闻人剑随即道:“盟主,影儿姑娘说得不错!盟主为了长江盟的兴衰荣辱,你也应当力争到底呀!”鄱阳盟群雄随即一起附和起来。

汉江盟与洞庭盟群雄中有不少人赞成影儿之言的,但更多人还是希望本盟盟主能担任总盟主之位,但他们大多都受过影儿治伤的恩惠,这时竟不好出言反驳影儿。一时间鄱阳盟这边极力推举,汉江盟与洞庭盟那两边又没人反对,形势大利陈玉郎。

石振便向陈玉郎道:“贤侄,影儿说这话的意思是,这总盟主只有你来担任,长江盟才能兴旺安定,徜若由我和黄老哥来担任的话,那势必会动荡衰败!既是如此,那么就请贤侄不要推辞了,接掌总盟主之位吧!”

陈玉郎忙道:“影儿一时狂言,石叔叔何必在意?”

影儿道:“石盟主,影儿适才之言只代表影儿个人的看法。石盟主若自信强过他人能使长江盟长盛安定,也同样有责任当仁不让!”

石振叹道:“罢了!我石振虽有鸿鹄之志却没如影儿你这般人才辅佐。”向黄超群道:“黄老哥,你又怎么说?”

黄超群道:“咱们说到底都是一条心,只要我们长江盟能兴盛不衰,由谁来统领又有什么分别呢?”

霍百岁当即叫道:“石盟主和盟主胸襟广阔,我霍百岁佩服之至!”

黄超群道:“贤侄,我黄超群的确有一展壮志之心,但也离不开你和影儿姑娘的辅佐,既然影儿姑娘把话都说破了,我黄超群哪里还有脸再争?既然石老弟也推举你了,你就当仁不让,莫再推辞了!”

石振也道:“贤侄,我石振不过是倚老卖老来跟你争罢了!若论其他本事哪里及得上你?你是难得的少年英才,由你继承令尊的遗志,我石振心悦诚服!”

陈玉郎大是感激,躬身拜道:“多谢石叔叔和黄叔叔抬爱!不过……”

黄超群道:“贤侄,你就不要再推辞了!难不成你还得要我们跪下来求你不成?”

陈玉郎忙道:“黄叔叔,玉郎绝无此意!”

石振道:“既是如此,大家就拜见新总盟主罢!”

水寨中除了方万天、方晋奇父子二人之外,馀者一起抱拳向陈玉郎恭躬敬敬躬身一拜,齐声叫道:“参见总盟主!”

陈玉郎忙道:“大家快快免礼!陈玉郎定当殚精竭力不使两位叔叔和长江盟所有好汉失望!”说着忙扶起石振、黄超群和霍百岁等人,又道:“石叔叔、黄叔叔、霍老爷子,你们都是陈玉郎的长辈,日后还是以名字称呼玉郎好了。”

霍百岁却道:“规矩就是规矩,这个不能不遵守,否则总盟主威严何在?”

方万天忽然道:“长江盟果然都是意气相投的好汉!陈总盟主,我长齐帮此刻正式恳请添加长江盟!还请陈总盟主、石盟主、黄盟主和诸位好汉勿要见弃!”

长江盟群雄听了这话均是又惊又喜,陈玉郎忙道:“方帮主此言当真?”

方万天道:“我方万天当着长江盟众多好汉岂会开玩笑?今日诸位若为了这总盟主之位争得头破血流,与那乌合之众无异的话,方某早就扭头走了!但是方某今日却看到诸位都是以义气为重的英雄好汉,方某已是求之不得与大家结盟共同进退了!”

霍百岁笑道:“好啊!今天陈公子刚刚继任总盟主便添一大势力!总盟主可真是咱们长江盟的福星呀!以后有总盟主统帅长江盟,咱们长江盟必定能一统整个长江流域!越来越兴旺!”

长齐帮乃是秦淮河流域首屈一指的大帮派,陈建业在世时极力拉拢方万天始终未曾如愿,甚至不惜爱女陈兰心幸福,采取两家联姻之举来结盟。如今陈玉郎甫任总盟主便添此一大势力他又如何不喜?又如何不令长江盟群雄敬服?陈玉郎当下便命人设香案,摆烈酒,歃血为盟。

饮了血酒,盟了誓言便算礼成,方万天、方晋奇父子二人随即便向陈玉郎行了参拜之礼。

陈玉郎忙道:“方帮主、方兄免礼!”

徐大用道:“总盟主,今天我们鄱阳盟可谓是双喜临门,应当设宴庆贺一番才是呀!”

陈玉郎道:“正是!”当下命人即刻整治酒席,大宴长江盟群雄。

方晋奇此时又有另一番欢喜,他原本深恋陈兰心,后来又有联姻结盟之事,本以为能抱得美人归,岂料被蓝常武横刀夺爱,以致抱憾至今。此番陈兰心回归,长齐帮又成了长江盟的一员,他自不免又心生希冀,挨到陈兰心近前道:“兰心,以后我们就算是同生共死的一家人了。”

陈兰心道:“恩。”

方晋奇道:“兰心,今天我们不会走了,你可以带我在鄱阳湖上泛舟游玩一番吗?前些天你因令尊伤悲,我不好启齿,但今天总算有了喜事,你也该开心一下了。”

陈兰心却道:“那是你们的喜事,我对拉帮结派打架的事向来不感兴趣。”

方晋奇道:“令弟当上了长江盟总盟主,你难道不开心?你若不关心,今天又怎么会到水寨中来?”

陈兰心道:“方公子,我回去了,你请自便。”

方晋奇急道:“兰心,我们才说几句话你就要走?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你心里还想着那个蓝常武?你是不是还打算跟他走?你还想跟他在外漂泊?”

陈兰心沉声道:“这是我的事,无需方公子操心!”说罢转身就走。

方晋奇又羞又气,赶上去又道:“咱们可是有婚约的人,怎么就不关我的事?哼!蓝常武那淫贼若再敢来寻你,我必定将他碎尸万段!”

陈兰心急道:“我们的婚约不过是家父生前的一句戏言而已,算不得数!”

方晋奇道:“戏言?令尊是何等英雄?他一言九鼎,说的话岂能不算数?兰心,你……”

恰在这时,议事厅中忽然鼓噪骚动起来,两人都是一惊,陈兰心趁此甩开方晋奇前去探看。原来是三阳教教主卓自潇投来拜帖,将到水寨登门拜访陈玉郎。三阳教乃是江湖中人人嗤之以鼻的邪教,即便是长江盟这些亦正亦邪的江湖势力也不屑与之为伍。并且三阳教沉寂江湖多年,今日突然来拜访,自然令他们惊疑不定,而且他们素知三阳教教主乃是傲千钺,如今又换成卓自潇自不免又是一奇,故而众人议论纷纷,躁动不已。

须臾,守门的人急急忙忙前来禀报卓自潇已率众赶到水寨外的水坝上了,陈玉郎当即率长江盟群雄出寨赶到水坝。但见水坝上来了三十来人,已然列开阵势,卓自潇在前,洪砚冰、楼明月、石百灵、黄图山、光达五大长老居后,他们后面则是二十来个三阳教好手,一个个暗藏兵刃,气势不凡。

陈兰心站在陈玉郎左侧,三阳教众人俱是双眼直勾勾地往她身上瞧,瞧得她羞窘不已,慌忙埋头回避。

楼明月啧啧笑道:“果然不愧是长江第一美人!陈总盟主也不愧是长江第一美男子!”

陈玉郎淡淡地道:“过奖了!陈玉郎愧不敢当!”

卓自潇这才拱手道:“三阳神教卓自潇恭贺陈总盟主!”

陈玉郎拱手还礼,说道:“同喜!多谢卓教主!”

黄超群道:“真是稀客!我们长江盟与三阳教素无瓜葛,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卓教主此番兴师动众前来有何见教?”

楼明月当即道:“黄盟主此言差矣!你们长江盟的陈大美人此前把我神教护法蓝常武拐跑了,我们只是一直没空来找你们理论而已,怎么能说素无瓜葛?”

长江盟群雄听了这话都是气愤不已,霍百岁当即怒斥道:“放屁!明明是你们教中的淫贼蓝常武蛊惑拐走我们陈大小姐的,你们还有脸倒打一耙?我们没找你们的麻烦就算好的了。”

陈兰心已是羞得无地自容,陈玉郎急忙示意群雄不再提及此事,避免让陈兰心更加难堪。

卓自潇便道:“陈总盟主勿要误会!我今日前来并非寻令姐兴师问罪,我一来是恭贺陈总盟主大喜,二来是擒拿我神教叛徒蓝常武。蓝常武与令姐陈兰心姑娘伉俪情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还请陈总盟主以大局为重,将我神教叛徒交回本座,以免使得今日我神教与长江盟不欢而散,就此结下梁子。”

黄图山又道:“陈总盟主,江湖上无论哪门哪派藏匿别派叛徒都是为人所不齿的行径,还请陈总盟主不要坏了江湖规矩,落人口舌!”

楼明月也道:“陈总盟主,咱们今天不擒走叛贼蓝常武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天又是你继任总盟主的大喜日子,你也不希望看到这里尸横遍地,血染鄱阳湖吧!”

长江盟群雄听了楼明月这话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纷纷亮出兵刃,霍百岁当先叫道:“你个邪教妖女大言不惭!狂妄至极!你且看看,我长江盟英雄好汉齐聚在此,你胆敢在此撒野,我们便让你们今天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陈玉郎忙让长江盟群雄息怒,收了兵刃,然后才向卓自潇道:“卓教主,想来你们也应该知道,家父家母和我自始至终都不曾同意家姐与贵教护法蓝常武在一起,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胁迫家姐与他离家出走了。卓教主,蓝常武并不在此,他若再敢来此,我陈玉郎也绝不会轻饶于他!”

卓自潇故作惊疑,向陈兰心道:“陈姑娘,令弟说的可是实情?蓝常武果真没来寻你?”

陈兰心没好气地道:“他不过是想退隐江湖罢了,又没犯什么天大的过错,你们凭什么要对他赶尽杀绝?你们……你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楼明月呵呵笑道:“陈大美人,你可真是傻得可爱呀!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堂堂神教岂能由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更何况蓝常武这叛贼此番盗还走了神教一件至关重要的宝贝,我们是非将他擒住,夺回宝贝来不可的。”

陈兰心急道:“你胡说!他绝非贪财好物之人!任凭你们有金山银山,宝刀秘籍,不该他拿的,他只会不屑一顾!”

楼明月笑道:“看来陈大美人对蓝常武还是挺了解的嘛!不过人总是会变的,他和你在嘉陵江分开后就潜回我神教总坛盗走了一件宝贝,我们只当他会拿宝贝当作彩礼来向你提亲呢!而且我们还以为你们看上我们那宝贝已经同意了呢!”

陈兰心又羞又急,大声道:“你胡说!他没有,他没有!”

楼明月笑道:“陈大美人,你难道不希望他来提亲吗?”

陈玉郎不愿楼明月再与陈兰心纠缠,当即向卓自潇道:“卓教主,绝无此事!蓝常武并未来此,我们也没看到贵教什么宝物。蓝常武徜若再来,陈玉郎定将他擒住,等待卓教主前来带走就是。”

卓自潇道:“陈总盟主之言我自是信的,这蓝常武不但是我神教之患,也是陈总盟主之忧!我适才想出来一条计策,那便是借令姐引出蓝常武出来,我想蓝常武若得知令姐在我手中,他必会现身来寻我解救令姐。如此一来,便可解除我们双方的忧患,此乃皆大欢喜的美事,不知陈总盟主意下如何?”

陈玉郎听卓自潇言下之意是要将姐姐陈兰心带走,他哪里肯依?只听卓自潇又道:“陈总盟主,我只为引出蓝常武来,不会伤及令姐毫发,陈总盟主若肯方便于我,我可保证,无论此后江湖形势如何变化,只要你长江盟不首先触犯到我三阳神教,我卓自潇便始终敬你长江盟三分!如何?”

长江盟群雄听了这话均是大为心动,要知道三阳教乃是江湖第一大邪教,其实力之大乃为众人深惧,若此后不再担忧为三阳教迫害实乃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因此群雄都纷纷望向陈玉郎。陈玉郎所谋者大,若能在实力没有足够大之前,不与三阳教起纷争也正是他所愿,但他又怎好当面出口答允?只得转头望向陈兰心。

陈兰心一见陈玉郎神情便也猜到他的心思了,心下不禁大是为难。

楼明月当即道:“陈大美人,你放心!只要你能劝说蓝常武乖乖把那宝贝交还给我们,我们保证不伤他性命如何?你和他回长江盟也好,还是一起就此远走他乡,过你们男耕女织的小日子,我们都不管。”

陈兰心听了这话大为心动,转头向卓自潇道:“你们当真不再伤害他?”

卓自潇道:“不错!眼下找回我神教宝物比其他什么事都重要!陈姑娘,我既然当众答允你了,那便绝不会食言!”

陈兰心道:“好!那我跟你们走就是!”

陈玉郎道:“姐,你……”只说了两个字委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陈兰心反宽慰他道:“玉郎,我不会有事的,你不必担心。”

影儿道:“大小姐,你放心!我们会跟着你的,他们要是敢对你不利,我们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楼明月道:“影儿妹子,你们可千万别跟来!你们兴师动众的跟在我们后面,蓝常武他哪里还敢现身?吓都把他吓跑了。”

陈兰心道:“玉郎,你们不必担心我,你要为找出害死父亲的真凶,为父亲报仇雪恨多尽心,我是个不孝之女,怕是不能出什么力了。”

陈玉郎急道:“姐,难道你打算此事之后,还要跟那蓝常武一起远走高飞吗?”

陈兰心脸色一红,沉吟道:“我……我会回来的。”

陈玉郎忙道:“姐,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要回家来好么?”

陈兰心见陈玉郎说的真挚哀婉,眼角已隐隐泛出泪光,心下一软,点头道:“好。”

楼明月笑道:“陈大美人,和亲弟弟告完别了,这就跟我们走吧!”

方晋奇此时却还想阻拦,但方万天已将他死死扣住,方晋奇又急又痛,唯有眼睁睁地看着陈兰心跟着卓自潇一众人登船离去了。

卓自潇此番不动刀兵,三言两语就带走陈兰心实是大喜过望,颇感意外。徜若真要动武硬抢陈兰心,他们这一群人还真不是长江盟的敌手。卓自潇心情大好,率众乘船到鄱阳湖东岸的一个小镇上落脚,大张旗鼓地包下一家大客栈住下,意在散播消息,等待蓝常武。

楼明月负责照顾陈兰心,名为照顾实则监视,以防她与蓝常武暗地里连络上偷偷逃了。卓自潇将陈兰心视作上宾,自然不会怠慢于她,因此楼明月将她伺奉得无微不至,除了衣食之外,便是胭脂水粉等女儿家应用之物无不想得周周到到。

陈兰心反倒有些受宠若惊,向楼明月道:“其实你们不用对我这么好,现在我也想见到他,没见到他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楼明月笑道:“你可是咱们神教的贵人,教主吩咐了,姐姐我怎么敢有丝毫怠慢?”顿了一下又道:“陈大美人,你敢确定蓝常武一定会来找你吗?他会不会移情别恋了呢?要知道男人可都是花花肠子呢!”

陈兰心毅然道:“不会的!他一定会来找我的,他一定会!”

楼明月笑道:“看你这么自信,姐姐我也就放心了!希望他早点来吧,我们还有很多大事要办,可没工夫陪你们玩。”

陈兰心道:“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拿你们的什么宝贝,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定是另有其人盗走你们的那个什么宝贝嫁祸给他的。”

楼明月笑道:“你是说咱们神教里有奸细了?呵呵,陈大美人,你可真是聪明!不过这得等那蓝常武来后,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卓自潇率众在小镇上停留两日后又往东到馀干县县城住了几日,始终未见蓝常武现身。这一日,三阳教岳州分坛坛主清光道人前来禀道:“教主,属下奉教主之命传信以后,郴州分坛坛主赵长利密报袁州分坛坛主周荣辰不服教主,暗地里传信给庐陵分坛坛主元刚、赣州分坛坛主田未然、长沙分坛坛主凌振宗,企图联合起来说动所有分坛对抗教主!”

卓自潇既已夺位做了教主,自然要通知所有分坛坛主前往总坛朝贺于他,开总坛大会立威,他在来鄱阳湖之前便命清光派人向三阳教所有分坛传信了。

卓自潇听了沉吟不语,洪砚冰便道:“我对这个周荣辰倒颇有耳闻,他年轻时考过科举,屡试不中,后来才弃文从武,一肚子的腐儒酸臭,因此不免有几分愚忠傻气。教主若能降服他,日后也定当对教主忠心耿耿。”

石百灵却道:“这厮胆敢不服教主,若不杀他立威,如何能震慑其他分坛的人?教主,属下以为当严处周荣辰,重赏赵长利,如此恩威并施方才能降服所有分坛臣服教主。”

卓自潇道:“恩。”又问清光道:“那元刚、田未然、凌振宗三人又是如何答复周荣辰的?可有消息?”

清光道:“属下派人正在查,还没有消息。”

楼明月道:“教主,那我们先去除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周荣辰,其他分坛知道后也就不敢跟教主作对了,而且我们在此刻意等蓝常武,他自然不敢来,我们办我们的事,他便会寻机来救陈兰心。”

卓自潇深觉有理,接纳了楼明月的建议,当即率众前往袁州府。一行人一路舟车兼程,不过半月便来到袁州府宜春城内。这宜春城乃是袁州府府治所在,城中人烟之绸密,市肆之繁华自不必多说。

三阳教袁州分坛坛主正是这宜春城中的富商大贾周荣辰,周荣辰明面是声名颇佳的正经商人,时常疏财施粥济困,实则暗地里乃是这宜春城一带黑白两道通吃的霸主,为三阳教行凶敛财。

卓自潇率众径自来到周荣辰府院之外,两个守门的见到卓自潇一行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反身窜进院内就把大门关上了。光达抢上前去一脚便将大门踹开,卓自潇便率众气势汹汹地进到府中。

只见庭院中早有三十来人列阵而待,前面一个个壮汉擒刀握剑,后面却是一帮老弱妇孺,一个个也拿着菜刀木棍作势待敌。为首乃是一个四十多的中年锦衣男子,手持一柄长剑,正是三阳教袁州分坛坛主周荣辰。周荣辰乃是此方地头蛇,卓自潇这一行人大摇大摆地来到宜春城自然是瞒不过他的耳目,此番合家对抗卓自潇,自是存了宁死不屈之志。

陈兰心情知今日之局难以善罢甘休,但见到后面那些老弱妇孺不免心生怜悯,可是她一个外人又能说什么呢?唯有唉声叹息罢了。

黄图山当先厉声喝道:“周荣辰,你好大的胆子!教主驾到,你胆敢不拜!”

周荣辰悲愤已极,仰天哈哈一笑,厉声道:“你们这帮叛贼!谋害教主,篡夺神教!我恨不得将你们碎尸万段,还想要我拜?卓自潇,你窜教的罪行我已告知全教所有分坛,他们一定会联合起来声讨铲除你这个叛贼!今天就算你灭我满门,那也掩盖不了你谋害教主纂位的罪行!”

卓自潇脸色微微发红,石百灵随即道:“傲千钺凶残暴戾,刚愎自用,神教上下人人惧之如虎狼,实乃是罪有应得!卓教主率我等诛杀傲千钺乃是顺应人心,除暴安教的义举!周荣辰,你冥顽不化与傲千钺沆瀣一气也是罪该万死!”向卓自潇又道:“教主,下令吧!”

卓自潇向馀者冷冷地道:“你们今天都愿意跟周荣辰一起死吗?”

楼明月跟着道:“想要活命的远远跪到一边,想死的就待在原地。”

周荣辰叫道:“大家不要怕,他不敢把咱们怎么样!”

楼明月呵呵一笑,惊奇地道:“不敢把你们怎么样?你哪来的胆子说这句话?”

周荣辰傲然道:“你们今天要是杀了我府上一人,你们就休想全身而退,离开宜春城。”

便在这时,只见两个好手急急忙忙地奔进府中来,向卓自潇禀道:“教主,宜春知府带着二百多官兵往这里赶来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惊,卓自潇冷笑道:“难怪你这么肆无忌惮,原来是早跟官府通好气了。哼!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吓退本座吗?关门!”

当下便有两个好手前去关了周府大门,卓自潇又冷冷地叫道:“杀!”

正当石百灵等人欲动手时,周荣辰身边一个三十来的岁男子忽然挺剑刺入周荣辰背心,剑尖从前胸穿出,眼见是不能活命了。

周荣辰又痛又怒,咬牙道:“你……”

那男子一脚将周荣辰踹得飞跌了出去,随后便上前向卓自潇拜道:“属下厉玄涛参见教主!”又向洪砚冰等人拱手一礼,微微躬身道:“见过诸位长老!”

卓自潇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厉玄涛,你很好!”

厉玄涛道:“多谢教主夸奖!”转身向袁州分坛众人大声道:“尔等家中都有父母妻儿,难道忍心抛弃他们死在这里吗?还不快参拜教主?”

其馀人听了这话当即纷纷向卓自潇跪拜下去,七嘴八舌地道:“参见教主!”

早有一个妇人领着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的孩童扑在周荣辰尸身上痛哭不已,那妇人这时转身过来,手指厉玄涛厉声斥道:“厉玄涛,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不得好死!你……”

厉玄涛不待那妇人说完,抢上前去一剑刺进了她心窝,撤剑出来又一剑一个将两个孩童也斩杀了。

陈兰心一声惊呼,想要赶上前去阻止却为时已晚,不由得怒从心起,厉声斥道:“他们俩都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厉玄涛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在下这也是迫不得已!”向卓自潇又拜道:“请教主治罪!”

卓自潇却道:“厉玄涛,你做得很好,何罪之有?这逆贼全家敢与本座抗衡,实乃罪有应得,死有馀辜!”

陈兰听了这话心气结无语,只说道:“你们……你们当真是不折不扣的邪教妖人!”

楼明月微笑道:“陈大美人,你现在才知道吗?呵呵!”

陈兰心竟无言反驳,转身就欲离去,楼明月赶上前拉住她道:“陈大美人,这是我们神教的私事,你又何必过问?别忘了你此行的大事。”

陈兰心怒道:“可是你们这般滥杀无辜,我实在没法跟你们这些人再待在一起了。”

楼明月当即出手点了陈兰心背心两处大穴,然后上前扶着她笑道:“好妹子,你别跟我们闹了。”

恰在这时,门外忽然起了喧闹和敲门声。

厉玄涛惊道:“不好!官兵来了!教主,不如你们先到密室回避一下,属下来打发他们走如何?”

卓自潇道:“你能摆得平吗?”

厉玄涛道:“请教主放心!若属下摆不平,那便身先士卒第一个跟他们拼命,誓死护送教主撤离此地!”

卓自潇道:“好!你若保住了神教分坛产业,本座便即刻升任你为袁州分坛坛主。”

厉玄涛大喜,忙拜道:“多谢教主!属下一定誓死效忠教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顿了一下又道:“教主,诸位长老,你们快请跟属下来!”说罢便迎着卓自潇等人进了周府密室,这正是袁州分坛秘密议事厅所在,厉玄涛拜别了卓自潇便匆匆去了。

三阳教这袁州分坛之中自也供奉着那尊无生老母的神象,虽然卓自潇他们已不大信奉此教义,但还是率众象征性地膜拜了一番。

石百灵随后道:“教主,刚才周荣辰说他已经将我们的事传信给所有分坛了,如果真的,那只怕麻烦不小!”

楼明月道:“等下问问厉玄涛不就知道了?假牛鼻子,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石百灵捏个法诀当胸,说道:“无量天尊!贫道一时着急了。”

楼明月啐道:“呸!一说你是牛鼻子你就装模作样了!”

陈兰心这时挣扎叫道:“快放开我!”

楼明月道:“好妹子,你答应我不跟我们闹了,姐姐就放了你。”

陈兰心道:“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但是请你们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滥杀无辜了好么?我见不得这些事!”

楼明月笑道:“看不出来陈大美人还是个心地善良,慈悲为怀的活菩萨!哈哈哈,不过……”

卓自潇却道:“好!本座答应你就是。”

楼明月当下便解开了陈兰心的穴道,说道:“怪只怪那蓝常武这么久了都不来找你,他要是来了,你不就早走了么?你这个名门正派中人也不必天天跟我们这些邪教中人待在一起。”

陈兰心冷冷地道:“你不用来讽刺我!我们长江盟自然算不上是什么名门正派,跟少林、武当、华山等门派更是比不了,但是我们也没有象你们这样老幼不分,滥杀无辜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劝你们还是少杀些人的好!”

卓自潇道:“杀人是最快,最有效解决问题的方法!今天若不杀了周荣辰,难道要本座苦口婆心的去劝他?还是要跪下地去求他?至于那两个小孩嘛,杀了便杀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能震慑在场其他人,自此以后他们不为自己也会为家人着想,试问他们还有谁敢对本座不忠?”

陈兰心道:“可是你们给你们前任教主加的罪名是凶残暴戾,怎么你们现在自己也变这样了?”

卓自潇冷哼一声,无言以对。

楼明月忙道:“好妹子,你别再说了,激怒我们教主可对你没什么好处。”

便在这时,厉玄涛匆匆赶来密室禀道:“官兵走了,恭请教主移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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