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老爷子突然倒地,陈书旷与杨明皆是一惊,不约而同地抢上前去。
只见苏老爷子蜷缩在地,浑身剧烈地抽搐,面色青紫,额上青筋暴起,显然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爹爹!”苏小姐尖叫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得可怕。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一把抓住杨明的手臂,声音颤斗地解释起来
“是那雷涛!他为了逼我就范,做他的压寨夫人,便在我爹爹身上使了一种阴毒的手段!
他将一股真气打入我爹爹的丹田,扰乱我爹爹自身的真气运行。
此法发作之时,便会令我爹爹痛不欲生,却又不会致命!”
“这些天来,爹爹多次尝试靠着吐纳调息,运转周天,试图化解这股异种真气。
可那雷涛的内力修为,好象比爹爹高出不少,爹爹实在没法子把那真气驯为己用,只能每日干等着雷涛定时进来,为他化解。
方才骤然得救,我们父女俩都太过兴奋,竟把这事给忘了!”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杨明已将手掌抵在苏老爷子的后心,试探着渡入一丝真气。
可不过片刻,他便闷哼一声,猛地收回了手,抬起头时,面色已是凝重无比。
“不行!”他对着陈书旷摇了摇头,声音沉重,“那股真气强横霸道,我方才试着将真气导入其丹田,却如泥牛入海,瞬间便被吞噬。
况且,导入真气不难,难的是化解——若非同宗同源的功法,想要驯服这等异种真气,本就是事倍功半的过程,非得有数倍于它的内力不可。
以我的实力,完全不够……”
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按照他的估计,这股真气的雄浑程度,恐怕便是他的师父来了,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
如今雷涛已死,仓促之间,恐怕真就找不到第二个人能救苏老了……
“那……那该如何是好啊?”
苏小姐听完,只觉两眼发黑,一阵天旋地转。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急切地扯住陈书旷与岳灵珊的衣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陈大侠!还有这位姐姐!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爹爹!只要能救我爹爹,小女子……小女子愿做任何事,求求你们了!”
岳灵珊见她这般模样,心中的醋意霎时荡然无存,只觉心中似被人狠狠一揪,自己的眼框也不禁有些发酸。
赶忙上前将苏小姐扶起,搂住她颤斗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苏妹妹你别急,他是武当派的高徒,内力深厚,定然有办法救你爹爹的!”
说罢,她带着紧张的询问看向陈书旷。
陈书旷点了点头,面色也略有些凝重。
他方才与那雷涛交过手,自忖内力远胜于对方,按理说化解这股真气不成问题。
但他毕竟从未有过替人化解异种真气的经验,心中自然也没什么把握。
可眼下情况紧急,若是连他都没有办法,那苏老爷子恐怕真的就回天乏术了。
于是,他也不再多言,只向两女投去一个笃定的眼神,示意她们安心。
一边的杨明会意,立刻将苏老爷子扶起,让他盘膝坐好。
陈书旷深吸口气,来到苏老爷子身后,双掌缓缓抵住他的后心大椎穴,将自己那融合了武当、少林、罗汉伏魔功三家之长的雄浑真气,小心翼翼地渡了过去。
甫一进入,他便感受到一股狂暴而混乱的气流,正在苏老爷子那本已衰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
陈书旷不敢大意,他将自己的真气分作两股。
一股如春风化雨,轻柔地包裹住苏老爷子自身那微弱的真气,护住他的心脉;
另一股则如涓涓细流,试探着去引导那股霸道的异种真气。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苏老爷子年事已高,经脉本就脆弱,稍有不慎,便可能导致经脉寸断,即便保住性命,也要落个终身残废的下场。
陈书旷全神贯注,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股异种真气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极难驯服,每每在他即将成功引导之时,便会猛然反扑,反倒冲得他气血翻涌。
此番关隘凶险,他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这时,一股同样雄浑厚重的真气,忽然自苏老爷子的另一侧渡了进来!
陈书旷心中一惊,却发现这股真气并非扰乱,而是与他的真气交集在一处。
不仅如此,这股真气还象一位经验丰富的长者,轻而易举地便将苏老体内现存的三股真气全部纳入掌控之中。
引导着它们,如百川归海,缓缓流向丹田。
是古道之!
陈书旷心中大定,感激地向身旁看了一眼。
有了古道之的帮助,他再无后顾之忧,当即全力催动罗汉伏魔功,那股霸道的异种真气在他二人合力之下,再也无力反抗,终被彻底化解,融入了苏老爷子自身的真气之中。
“呼……”两人同时收功,皆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苏老已经无碍,只是耗费了些心神,稍后便会自行醒来。”
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杨明郑重向二人行了一礼。
在庆幸有二人助苏老脱险的同时,那种不能将这么好的天才苗子收为己用的痛苦更加增进了几分。
苏小姐更是喜极而泣,对着二人连连拜谢。
古道之则拍了拍陈书旷的肩膀,示意他先自行吐纳,平复翻涌的气血。
陈书旷心中暗暗惊异,这位结拜大哥的内力修为,当真深不可测。
方才一番施为,自己已觉疲惫,他却象个没事人一样,转身便去取那袋财宝,又指挥众人上船离开。
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江湖上应当没有“古道之”这么一号内功高手才是……
片刻之后,狂风剑派众人分乘水寨中的小舟,而陈书旷、岳灵珊、古道之、杨明以及苏家父女,则登上了来时那艘较大的船。
船行水上,江风拂面。
不多时,苏老爷子便悠悠醒转。
陈书旷与岳灵珊对视一眼,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待老爷子情况稳定后,两人便将江夏城比武招亲那时所有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完,两人便齐齐低下头,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着苏家父女的怨恨与怒火。
果然,似是被中意的少年欺骗所带来的打击太大,苏小姐直听得脸色煞白,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而苏老爷子,则只是沉默地盯着两人,那双浑浊的老眼中情绪复杂,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船上的气氛,也随之变得沉重压抑。
杨明见势不妙,刚想开口打个圆场,却听苏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满是失望与疲惫。
“老夫活了这大半辈子,自认也算阅人无数,却不想这一次竟会看走了眼。”
听着苏老爷子这番开场白,陈书旷与岳灵珊的心都是一沉,忍不住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他们明白,不论背后有何原因,他们对苏家父女的欺骗都是不争的事实。
仅凭这一点,他们就该承受苏老的责备。
但事实上,比起忐忑,岳灵珊的心中更多的还是窃喜——若苏老对陈书旷失望,定然不会再将女儿许配给他。
只要能断了这小道士和其他人的情缘,就算被苏老多骂几句也值了!
想到这里,低着脑袋挨训的岳灵珊就忍不住笑意,偷偷地动了动小脚丫,以抒发这几分不能言明的窃喜。
果然,苏老爷子摇着头,缓缓说道:“陈公子,我原以为,你是个武功高强、品行端正的好儿郎,配得上我苏家这偌大的家业,也配得上我这宝贝女儿……”
他话说到一半,却忽然顿住,目光灼灼地看向陈书旷。
“却不曾想,你竟还是武当掌门的亲传弟子!这般身份,这般前途……不知,陈公子还愿俯就否?”
听到苏老的话,岳灵珊忍不住在心中雀跃:‘哈哈!这下老爷子果然不愿意……等等!’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