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之看他一眼,又点点头,声音沉闷如钟:“问出来了,那几个还没死透的兔崽子说,这覆海龙觊觎苏家小姐的美貌,想抓来做压寨夫人。
三天前,亲自出手将苏家父女掳来,之后便一直将其藏在寨中的密室里,每日进去威逼利诱,想让他们乖乖就范。”
陈书旷与杨明对视一眼,脸上原本凝重的神色顿时都舒展了不少。
“这么说来,苏家父女还活着?”
杨明语气里透着一股劫后馀生的庆幸。
“我当时听杨门主说苏家遭难,便生怕耽搁了时辰,当下也顾不上与门主道别,就一刻不停地赶来了,”陈书旷同样松了口气,“本就是怕这魔教妖人来硬的,伤了苏家父女。
没想到这雷涛倒还是个讲理的,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杨明听罢,回想起之前自己和弟子们对陈书旷的揣摩,都以为他怕了魔教的名头,不愿卷入纷争才一声不吭地溜走,却不曾想……
这样想着,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惭色,随即又突然一拍脑门,象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这里还抓了一个洞庭水寨的妖人,他说他是覆海龙的左膀右臂,说不定知道那密室在哪!我这就把他带进来,让他给咱们指路!”
说罢,便让大弟子出去,将那手筋尽断,还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何泥鳅拖了进来。
何泥鳅被重重扔在地上,刚一抬头,便看到了好整以暇站在一旁的陈书旷。
又瞥见地上那具魁悟的失身,以及旁边那柄熟悉的钢叉,瞬间脸色煞白,象是白日见了鬼。
“你……你是之前那个武当派的小道士!”他那风箱般沙哑的嗓竟瞬间变得尖利起来,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你竟然杀了雷爷?!”
何泥鳅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雷涛那如山岳般的身影。
浮现出那柄重逾五六十斤,却在他手中运转自如的钢叉。
以及那套大开大合、势如狂潮的怒涛三十六式……
毫无疑问,在这洞庭湖上,哪怕是水底下的老龙王见了雷涛,也要给几分薄面!
自己更是连他的五十招都招架不住,可这个来自武当派的,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
杨明与狂风剑派众弟子听到何泥鳅的话,面色也是齐齐大变,一道道惊诧的目光尽数聚焦在陈书旷身上。
那些先前还在背后嘲笑陈书旷的弟子,此刻更是双目圆瞪,嘴巴张得几乎能吞下一个盘子。
大师兄更是面红耳赤,回想起自己当时怕气走了这个“没能耐”的公子哥,还特意让小师弟放水的滑稽场面,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明呆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对着陈书旷郑重地拱手一礼,声音里带着几分惭愧:“原来是武当派高徒当面,杨某有眼无珠……”
“杨门主言重了,”陈书旷飘然上前,袍袖一拂,便有一股温和的力量将对方托起,“眼下时间紧迫,还是尽快找到苏老要紧。”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然瘫软如泥的何泥鳅,脸上依旧笑意温和:“又在此地见面,倒也算是咱们的缘分,你若是能带我们找出覆海龙的密室所在,我倒也可以留你一命。
否则……”
陈书旷朝古道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这古大哥被你们关押了这许多年,想必你也不想惹他发火吧?”
何泥鳅早已吓破了胆,闻言更是抖如筛糠,连声道:“不,不,不,寨主的密室素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位置,旁人一概不知,哪怕是我……也不知道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本能顺着陈书旷指示的方向,转头看向古道之,眼中却忽然闪过一丝狐疑,嘴唇微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孽障!”
还不等何泥鳅开口,便听得古道之怒吼一声,已如猛虎般欺身而至!
众人只觉眼前刀光一闪,何泥鳅那颗惊恐的头颅便已冲天而起,滚落在地。
血如泉涌。
“这些年在地牢之中,便是你毫无人性,整日以虐杀被抓来的渔夫百姓为乐,我早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
古道之双目猩红,浑身颤斗,兀自咬牙切齿地对着那具无头尸身骂个不停。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直把在场众人吓了一跳,岳灵珊更是下意识地往陈书旷身后躲了躲。
古道之又骂了半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过身来,对着陈书旷抱拳道歉:“贤弟,是为兄冲动了。”
随即又解释道:“寨中的喽罗们,的确无人知晓那密室所在,但我知道。
早年间雷涛那厮还想招揽我时,曾与我一同饮酒。
他喝多了,便与我吹嘘,说了他的密室所在,还说他那密室之中,金银财宝堆积如山,是我这等草民一辈子都赚不来的,不如添加水寨,保我荣华富贵。”
陈书旷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有劳古大哥了。”
古道之领着众人,来到山腰处那座最为坚固的大屋前。
此地正是水寨的宝库与粮仓,门口还立着两尊远高于人的石狮,威风凛凛。
古道之纵身一跃,轻巧地落在左侧那尊石狮的头顶,伸手在那石狮大张的口中一撇。
只听“咔哒”一声,屋内的地面上,竟有一块厚重的石板轰然翻开,露出一个幽深阴暗的地道入口。
杨明与众弟子救人心切,刚一下得楼梯,便向里冲去。
石阶盘旋而下,约莫走了数十步,前方壑然开朗。
只见一间宽敞的密室出现在众人眼前。
密室四壁皆由青石砌成,角落里堆着数只大箱,箱盖敞开,里面珠光宝气,金银满溢,在火把的映照下晃得人眼花。
“这么多金子!”
一众年轻弟子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当即险些忘了身在何处,一个个双眼放光,忍不住便要上前。
“站住!”
陈书旷的低喝自身后传来,声音不大,却沉稳有力,在这密室之中激荡回响。
狂风剑派的一众弟子们早对陈书旷充满了敬畏之心,此时被他这一喝,脚下都是一顿,头脑也自清醒了几分。
可还不等他们开口,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