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只觉肋下一凉,便有一股尖锐的刺痛瞬间传来。
他闷哼一声,脚下跟跄后退,剑招也为之一乱。
“师父!”众弟子见状,皆是失声惊呼。
“嘿嘿嘿……”
何泥鳅一击得手,更是得意,攻势愈发凌厉。
手中匕首舞得密不透风,刀刀不离杨明伤处,显然是想让他流血不止,力竭而亡。
杨明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挥剑抵挡。
可那伤口处传来的,除了疼痛,更有一阵阵的麻痹之感,显是对方在兵刃上淬了毒。
随着毒素顺着血脉蔓延,他的动作也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原本还能与对方旗鼓相当的剑法,此刻也变得破绽百出,只能勉力支撑,险象环生。
“师父!”一旁的大弟子焦急万分,提剑便要上前相助。
“别过来!”杨明厉声喝止,“他刀上有毒!你们不是对手!”
可就在这分神的一瞬,对手已抓住了破绽!
他眼中杀机毕露,手中匕首化作一道乌光,如闪电般直刺杨明咽喉!
这一刀,快如闪电,快到叫人来不及看清其划出的残影。
象是接受了自己的败局,就在那匕首即将触及喉咙的瞬间,杨明忽然松开了握剑的右手。
何泥鳅见状,手上力道更增,直欲在这一招之间分出胜负,要了这杨明的小命。
却见杨明将右肩一提,全身陡然向后缩去,竟堪堪避开了这险之又险的一刀。
何泥鳅露出一抹狞笑,对杨明的评价不由得高了几分——弃剑提肩,的确是活命的唯一机会。
不仅能躲开那致命的一刀,还能趁着他旧力未尽,无法回转匕首的空当迅速拾剑,重新摆开防守的架势。
只是……
说时迟那时快,何泥鳅周身一振,左手疾探而出,五指成爪直探向杨明面门!
这一手变化奇快,而杨明此时右手空空,已全无招架之能。
“受死!”
仿佛已看到了敌人的惨死之状,何泥鳅兴奋地狂叫一声,却忽觉左肩处有一阵剧痛传来。
同时,他那条已经探出的左臂瞬间劲力全泄,疲软地垂了下来。
心中惊骇,情急之下用馀光一扫,却见自己左肩处已不知何时中了一剑,而持剑的正是杨明的左手!
可他毕竟身经百战,情势虽然逆转,却仍能保持冷静。
当下便用那条持刀的右臂再度发力,匕首迅速反撩而上,欲将对方逼退。
可下一秒,又是“嗤”的一声响,杨明的剑锋已刺入了他的右肩!
“你!!”
何泥鳅心中惶急,当下也顾不上双肩之上载来的剧痛,脚下猛然发力,想要就此遁去。
可杨明却不尤豫,右手一拉,在剑刃从对方身体拔出的那一瞬间再次疾刺,径直一剑插入其右胸。
喉头涌起一阵腥甜,何泥鳅闷哼一声,便止不住向后栽倒下去……
再睁眼时,便发现自己已被五花大绑,正躺在一片黑暗的封闭空间里。
何泥鳅试着动了动身子,只觉剧痛阵阵钻心,却似感受不到四肢那般,不能有分毫挪动。
“咳……”
心中一急,便又是一股鲜血涌上喉头,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震得胸口生疼。
“师父,那人好象醒了。”
忽听窗外有人说话,随后便有一道门被推开,微弱的天光从门外蔓延而入,照亮了这密闭的空间。
何泥鳅正欲四下打量一番,却见一人从微光中走入,正是先前与他交战的杨明。
“终于醒了,”杨明坐在他面前的木箱上,将一只空瓶扔在他的面前,“你的解药还挺管用的。”
何泥鳅看了一眼,便知自己怀中的解药已被拿走,又如破风箱那般笑了两声:“剑法不错,是老子看走眼了,没想到那苏老头子屁民一个,竟认识你这般人物。”
杨明微微一笑,看来魔教动手之前并未探查过苏老的底细,并不知其年轻的那段任侠岁月。
见对方不言,何泥鳅又自开口道:“小子,你方才使来败我的那一手快剑叫什么名字?”
杨明坐在黑暗中,双眸明亮。
这问题,不仅让他回想起十几年前师父的教悔。
当时师父说,这一招乃是本门剑法之最——名曰“夺命连环三仙剑”,剑势凌厉狠辣、招招致命,一经发动,连环击击,便不容敌人有喘息之机。
当真施展开来,当头一剑刺敌左肩,第二剑便转刺右肩,最后一剑直插胸口。
虽然只有简单三招,却端的是快如闪电,狠辣无比。
叫人看清不能,更遑论正面招架。
而只有学的会这一招的弟子,才能不被扫地出门,参与师父的复仇大计。
是以为了能留在师父身边,他日夜苦练,却因天资不够,无论如何都学不精熟。
不管如何奋力,总是画虎反类犬,最多只能发挥出不过两成的威力,速度上更是相差极远。
是以他在使出此招时,便只能先以左手持剑刺其左肩,再用右手刺其右肩和胸口。
以此来略微弥补速度上的缺陷……
这招是师父生平最得意的招式,原本没什么不能说给外人听的。
可杨明只是粗通皮毛,没有学到半分精要,若说出这招的名号,反觉抹黑了师父。
当下也不应答,只是笑笑:“自练剑以来,我便只用右手,方才却用左手剑败你,还有何剑招可言?”
随后,不待对方追问便将话锋一转:“现在我们身下这艘小船,正向洞庭湖而去,至于那洞庭水寨究竟有何玄机,就要烦劳你全盘托出了。”
何泥鳅闻言,却是苦笑两声:“没想到你华山自诩名门正派,行事之狠辣却也丝毫不逊于我们。”
方才他提那些问题,便是想拖延时间。
杨明回答时,他一直在调运真气,想要冲开穴位,恢复气力,再趁对方不备暴起反制。
可当真气运至双腕时,却仿佛突然坠入了断崖,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回应他的只剩下那筋脉寸断的痛楚。
“不必如此,”杨明摇摇头,似乎对其评价毫不在意,“我乃华山正宗一脉,本就与那虚伪的君子剑不同,何况对于你这种魔教妖人,更有什么江湖道义可讲。”
杨明说着站起身来,手中长剑寒气森然。
“手筋断了,如今你已是废人一个,再作挣扎已无意义,若还想耍什么花招,我不介意再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剜下来。”
何泥鳅听罢,却无丝毫惧意,反倒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用这么紧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是你们自己活腻歪了,老子可不会拦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