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师伯息怒!”
刘菁见势不对,赶忙站了出来,柔声劝道:“爹爹也是心急,我们今日前来,是为了一桩误会,还请您先听这位华山派的岳师妹把话说完。”
鲁连荣冷哼一声,斜睨了刘正风一眼:“师兄啊师兄,跟外人八面玲珑,对自家人却这般无礼,还不如你这女儿懂事,哼哼……真是枉活半生!”
眼看刘正风又要发作,岳灵珊立刻上前,先是依足了晚辈礼数,拜见了鲁连荣,而后才将高信的所作所为、以及如何逃至衡山之事,又详细地说了一遍。
陈书旷适时补充道:“鲁师伯,晚辈知您最重江湖道义,并非有意相护这等恶人,但兹事体大,若此人当真假借您的威名,躲在这衡山之上,便不再是一人之私,而有损贵派百年清誉,还望师伯明察!”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主动将鲁连荣摘得干干净净,既给了足台阶,又将事情拔高到了门派声誉的层面。
鲁连荣听完二人的话,一反常态地陷入了沉默。
他低下头,那双黄澄澄的眼睛里光芒闪铄,象是在沉思,又象是在盘算。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竟带了几分真切的疑惑。
“你们说的,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
“老夫压根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啊?”
鲁连荣说罢,堂内霎时陷入寂静。
岳灵珊一愣,顿时没了主意,下意识地看向陈书旷。
刘菁也自将目光投向刘正风。
而陈书旷与刘正风,则不约而同地盯着鲁连荣,脸上写满了质疑和无奈。
他二人都深知鲁连荣的为人,这只“金眼乌鸦”为人狡诈,他说从未听过,实在很难让人相信。
一时间,几人心中都是各有计较。
唯有向大年,象个没头苍蝇般,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
一颗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显然是还没弄明白眼下的状况。
鲁连荣微微仰头,正面迎上刘正风的目光,毫不回避地与他对视良久。
过了许久,才将那双黄澄澄的眼珠转向了陈书旷。
或许是因那异于常人的瞳色,他的眼神总让人看不真切,平白生出几分难以捉摸的阴森之感。
“武当派的后生,好生无礼。”
他幽幽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寒意:“你师父,便是这般教你用这种眼神看长辈的么!”
话音未落,鲁连荣身形陡然一转,右手如电,疾探而出,猛地握住了身后悬于壁上的剑柄!
“师弟!”
只听风声一动,刘正风已如鬼魅般闪身而起,挡在了陈书旷身前,厉声喝道:“鲁师弟!我衡山派有错在先,你难道还要对后辈动手,行此以大欺小之事么!”
刘正风话说到一半,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
他这才发现,鲁连荣根本没有拔剑,甚至连脚步都未曾挪动半分,只是用手轻轻摩挲着那古朴的剑柄,仿佛在欣赏一件工艺品。
“哼哼……”
鲁连荣缓缓转过身,盯着刘正风,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冷笑:“武当派的高徒,果然好大的威风!老夫还没如何,便将刘三爷吓成了这副模样!
师兄啊师兄,你还真是个一身正气的好前辈呐!”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不屑:“莫大不务正业,整日里只知拉他那把破胡琴!
你刘三爷,又跟个富家翁似的,满心都是人情世故、钻营关系,永远都是一副不争不抢的老好人面孔!
便是你二人这般做派,才让我衡山派沦落至此!”
刘正风本是气势汹汹而来,却被鲁连荣这一番唇枪舌剑堵得哑口无言。
他回想起自己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虽不全似鲁连荣说得那般不堪,却也的确没什么锐意进取之心。
一时间,竟无从反驳,脸色不由得青一阵白一阵。
沉默片刻,他只得冷声道:“你我之间的恩怨,日后再说!眼下,那勾结魔教之人入了你的神雕峰,你若真如口中所言,是为了我衡山派着想,便该立刻将此人寻出,给武当和华山一个交代!”
“呵呵,刘三爷既然发了话,我鲁某人自然不敢不从。”
鲁连荣不屑地笑了笑,又说:“只是,我这神雕峰山高林密,难免会有些不开眼的山贼强人,就算没有,遇上些毒蛇猛兽也是常事。
万一伤了三爷的贵客,三爷还不得要了我鲁某人的小命么?”
他眼中精光一闪,话锋一转:“不如,就请两位贵客,与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子过过招,也让鲁某人瞧瞧二位的身手。
如此,我也好放心让二位入山,免得提心吊胆,生怕贵客出了什么意外!”
话音一落,侍立于他身后的两名弟子便应声出列。
一人魁悟高大,长手长脚,另一人则身形单薄,面无表情,看着都有三十郎当岁。
皆是脚步沉稳、气息内敛,腰悬长剑,显然是鲁连荣座下精锐。
“霄鹏,雪隼,”鲁连荣沉声道,“你二人陪贵客切磋,务必使出全力,令贵客尽兴,绝不可有半分怠慢!”
“是!”
二人精神一振,轰然应诺。
陈书旷心思电转,已然洞悉了鲁连荣的盘算。
这“金眼雕”有几分门派荣辱之心不假,却也不愿让外人随意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失了衡山派的颜面。
此举,便是要给自己和岳灵珊一个下马威。
若是他们输了,鲁连荣或许仍会派人调查高信之事,但绝不会再让他二人插手,更别提将人带走了。
他转头看向岳灵珊,却见少女眼中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满是跃跃欲试。
感受到陈书旷的目光,岳灵珊还以为他心中没底,便隔着袖子,悄悄握了握他的手腕,低声道:“你放心,岳女侠我绝不会拖你后腿的!”
陈书旷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心中却是另有计较。
这两人龙精虎猛,一看便知是鲁连荣悉心培养的精锐,说不定便是他最得意的内门弟子,绝非易与之辈。
自己空有内力,不会半点招式,胜算本就缈茫。
而岳灵珊……
原着中,华山派的整体实力在五岳剑派中本就不算顶尖,除了那个一骑绝尘的令狐冲,其馀弟子在同辈中,实在难称优秀。
更何况此时的岳灵珊,连华山剑法都未纯熟,对上这衡山派的精英弟子,怕是凶多吉少。
到那时,即便自己侥幸得胜,只要岳灵珊败下阵来,鲁连荣也可以此为由头,不让他们入山。
这金眼乌鸦,果然阴险!
除非他们二人双双得胜,否则,今日无论如何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正当他思索对策之际,一直沉默地站在刘正风身后的刘菁,忽然上前一步,笑吟吟地对鲁连荣说道:
“鲁师伯,近来师侄于剑法上偶有所感,今日难得见霄鹏、雪隼两位师兄大展神威,一时技痒,也想凑个热闹。
不如,便让云鹤师兄也一同上场,我们三对三,能胜两场的一方,便算得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