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并没有更深层次的考虑下去了。
主要是大概十多年前的事情,再如何深究都没有意义。
就算找出那个将陆盐推出去的孩子又能怎么样?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十多年。
他跟着陆糖走进宴会厅内——更准确来讲,其实不是‘跟着’,而是被陆糖牵着一路往前走。
小小的,白淅的手掌软乎乎,摸起来滑滑的,让人觉得象刚做好的奶油布丁。
南云觉得,陆糖这小女生似乎一点男女之间的距离感都没有。
这要是换作一般十七八岁的小青年,估计牵手这会儿就已经春心萌动,幻想大小姐恋上穷小子的剧情,说不定连孩子叫什么名都想好了。
好在二十五岁的灵魂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只是被女生牵个手,倒也不至于自乱阵脚。
正当他尤豫着要不要提醒陆糖一下‘男女授受不亲’的时候。
旁边传来了惊喜的声音。
“阿糖?”
南云顺着声音看去。
分开层层的人群,往他们这边走来的是仿佛被数码男女簇拥,跟在身后的,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孩子。
对方与陆盐的冷淡、陆糖的活泼不同,她有一张可爱的,微微婴儿肥的脸蛋,与周围同龄人聊天的时候,偶尔会时不时露出很可爱的微笑。
虽然南云对平雪的脸并无印象,可从对方主动向陆糖走来的派头以及只略逊色于陆糖的胸口来看,想必她应该就是这次庆生会的主人公平雪了——这里需要强调,南云并非喜欢总盯着别人的胸看,而是陆盐只给了他这一个外貌特征。
南云盯着她那张脸,下意识地在心里与陆盐对比了一下。
嗯虽然有点遗撼,但果然还是那个小胸部的女人在容貌上更胜一筹。
“啊,是阿雪啊。祝你生日快乐。”陆糖脸上露出了欢快的表情,这个女孩儿对谁都是那么热情,所以不管谁都很喜欢她,就算面前平雪也不意外。
她露出温和的表情点了点头:“能看见你这么精神,我很高兴你身边这位是?”
平雪下意识地往陆糖身边的少年看去,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你好啊,我是南云。”自称南云的少年,主动开口了。
少年穿着在这场成人礼宴会当中相当显眼的轻装便服。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慵懒的语调,他的目光一直都是平静且温和的,搭配着少年那头茂密黑发,阴郁的气质,让平雪想到了半露在乌云外的月亮,没有太阳那么明亮,可也没有太阳那样灼人。
象是被少年那异于常人的魔力给吸引了。
平雪愣了一下,才用露着恍惚表情的动作点点脑袋:“你好”
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自己,好象从来都没有邀请过面前这个奇异的少年吧?
且更关键的是陆糖正在她的面前,牵着少年的手。
平雪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陆糖性格活泼,再加之惊人的美貌,以及如雪般的肤色,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其实也相当受欢迎。
在场其实有不少少年暗藏情愫,想偷偷向她表白。
可少年的情愫总是踟蹰、尤豫的。
他们在害怕。
害怕表白后可能以后连朋友都做不了,于是犹尤豫豫,拖拖延延到了今天。
而在她后面的人群之中似乎也有人发现了这点。
男生人群之中,很快传出了一阵慌乱与骚动。
“这家伙是谁啊?”
“不认识是阿糖的朋友吗?”
“呃说是阿糖的朋友,可阿雪的成人礼,至少应该穿一件礼服过来吧?”
议论声细碎的响起。
这些少年少女们倒不象网文里那样反派龙套看见了主角,总要露出一种鄙夷数落的神色。
他们的表情其实更多流露的是不理解与诧异,那并非出自恶意,而是确实感到奇怪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或许他们在想,这个凭空出现的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他能够这么亲密的站在陆糖身边?
就在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往偏激方向靠近的时候。
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是淡淡的,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
“是我叫他过来的。”
接着便是黑色短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不缓不慢的声音。
有人走过来了。
尤如女王般,一步一步走过来。
她用不在意任何人的语气,浑身上下仿佛散发着摄人寒气,伸出手。
白淅手掌所撩动,鸦羽般的乌黑长发在灯光下反射下有些炫目。
少女冷淡的面容这么说着:“有问题么?”
让人感到惊异的场景发生了。
原本还在讨论的声音消失了。
在场的所有少年少女象是被陆盐的气场震慑住了,再看向陆糖身边少年的表情也变得不同了。
陆盐的朋友?
大概是这个词语带着某种莫名魔力。
原本的议论声宛若遭遇到阳光的雾气,瞬间便消散了。
所有人都噤声看着这个尤如黑夜女神走来的少女,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除了一个人——
“阿盐也来了啊,刚才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本来还在苦恼怎么介绍南云的陆糖一见陆盐,就露出了笑容。
“恩随便逛了逛。”
陆盐看着自己的脚尖,露出无聊的表情,敷衍地应声着。
那副模样,好象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她的脚尖重要。
先前还在被众星捧月的平雪在看见陆盐后,也象是遭受到了某种重击一样,挤出苍白的笑容:“等会儿父亲还要我上台宣布些事情,我们就先走了,阿糖,我们大家等会儿去别馆的时候再聊,到时候我们这边还有晚会呢。”
南云露出了淡淡的惊讶表情。
平雪小姐这位成人礼的主角风风火火的走过来,可最后却被陆盐小姐以惊人的魄力吓退,狼狈地溜了回去。
看样子,不只是在学校里。
就算在离市富二代这个圈子里,陆盐小姐也是恶名赫赫。
平雪走后,陆盐抬起了脑袋。
她看着南云,那不带感情的黑色眼睛总让南云觉得面前的少女象在责怪他为什么不听她的,找个借口溜掉。
“台风来了,而且我也溜不掉,今晚大概要在这儿过夜了。”南云觉得自己应该回答她的疑问。
外面的台风天气越来越大,气象台已经发布预警通知,让人尽量待在室内,不要外出。
“喔。”和往常一样,听着南云的话,她依旧像毫不关心一样地揉着太阳穴,疲惫地点了点头。
“你刚才是在特意坦护我吗?”南云走过来,好奇地问了一句。
因为如果是平时的少女,一定会冷眼旁观的。
少女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抬起头,黑色的眼睛里,露出了一贯嘲讽的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南云压了压手说。
黑发少女会坦护某个人,这个想法本身大概就是个错觉。
平雪说的宣布些事情确实不是假话。
在南云与陆盐之间的对话结束后。
中间的宴会台上已经有人接过话筒走了上去。
大概是又担心发生刚才那种不认识人的情况。
陆糖的解释声也恰好响起。
平家其实推行的是家族企业制,本家一共五口人。
分别是作为父亲的平劲松、继母丁思艺以及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平雪、平奈以及今天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出席的小儿子平川。
听陆糖解释,二女儿平奈并非平劲松的亲生女儿,而是丁思艺的女儿。
“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出席?”
对豪门二婚的八卦不感兴趣,南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这么大场面的成人礼宴会,作为平家人的平川居然不来出席。
“平川今年才9岁,我听别人说,好象他今天身体特别不舒服,所以就没有勉强他过来了。”陆糖解释道。
原来如此,南云想,9岁的孩子身体确实比不得一般少年少女,生病了的确是静养为好。
所以,尽管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南云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抬头继续看去。
站在台上的平劲松神色温和,眼神却炯炯有神,总让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在他身边,两个女儿,平雪与平奈此时微笑着给爸爸鼓着掌。
只不过,与两个女儿温和微笑的态度不同。
作为妻子的丁思艺虽然在笑,可在某些地方异于常人的南云却敏锐发现了,戴着白手套,握住话筒的她,眼底似乎遮掩着某种忧愁的情绪。
且那手套底下,是与常人不太一样的,有点不规则的手指型状。
“她为什么是断指?”
敏锐地发现平母手套当中不自然的地方,二十五岁的少年发出了淡淡的提问声。
“你怎么能问这种问题?”
旁边有个没来得及跟平雪一起离开的贾姓少年这会儿忍不住低声开口了。
尽管南云是陆盐邀请来的,可他这个问题真是不可理喻,确实没有一点礼貌。
他怎么能主动问主人家的身体缺陷呢?
可让贾姓少年没想到的是,在听见他的低声责备后,南云并没有露出半分恼怒的神情。
他只是出神的,盯着平母的手套,在脑中肆意想象着那被手套包裹住的,相较于普通人,已经变得残缺的手掌型状。
对方缺少了一根手指的手掌。
与沉青之前说过的,母亲杀死儿子那件案件之中那怪异山峦摆件的型状
极为相似
他眯起眼睛。
或许,这次成人礼,并不象他想象的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