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的火光映亮了所有人的脸，众人的神色皆是震撼又亢奋。
只见峡谷下方，已经彻底成为了火焰炼狱。
那些厚重的龟甲盾牌和攻城器械烧得噼啪作响。
在火势边缘，那些幸存下来的羯族士兵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丢盔弃甲，狼狈后撤。
还有一些伤员从火势边缘窜了出来，这些人被大火波及，但没有被烧死，他们拖着伤势，连滚带爬的跟上溃逃的队伍。
“敌军退了！”
“我们赢了！真的赢了！”
峡顶上，所有人的目光，皆炽热的望向秦烈。目光里再无之前的疑虑和愤恨，有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信任与崇拜。
前两天积累的所有不解与怨气，此刻都随着这场大火，彻底化为乌有。
秦烈缓缓转身，面对众人，声音平静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金汁的作用就是这么用的，以前不告诉你们，是这计太毒，
怕泄露军情，如果胡人有了防备，那就前功尽弃了，那就真的危险了。”
闻言，众人恍然大悟，随即更涌起一股佩服。
此事攸关整个山谷生死，倘若提前泄密，保不准哪怕出现一个卧底泄密者，那所有人都会完蛋。
泄密代价太大，众人能理解了！
秦烈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令所有人返回山谷。
回到了山谷，劫后余生的狂喜彻底释放。秦烈下令，将宝贵的储备粮搬出来大半，让所有人饱餐一顿，尽情放松。
于是，整个山谷沸腾了！
一座座篝火被点燃，架上了平日里舍不得吃的肉食，还有酒，也被一坛坛的抬了出来。
老兵营的汉子们最为粗犷直接，他们端着碗当酒杯碰撞，拍打着彼此的肩膀，嘴里吼着不成调的边塞军歌。
徐天罡的旧部围坐在一起，神色复杂得多。他们既为此次大胜，自身得以存活而高兴，又为秦烈的狠辣诡异出奇的手段而心惊。
他们几名军官低声交流着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敬佩与一丝隐忧。追随这样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英雄人物，未来是福？是祸？
流民和工匠们的神情则单纯许多，他们许多人甚至喜极而泣。他们能继续活下去了，这就是他们内心最质朴的情绪。
而且，跟秦军在山上这段时间，工匠们能发挥所长，流民能积累军功，对于秦军，对于秦烈，他们心中更多的是依赖与感激。
而那些死囚，他们也参与到了这场庆祝中。
这些亡命之徒此刻安静了许多，他们默默的吃着食物，眼神不时的瞟向峡谷方向，又看向庆祝的其他人，原本凶悍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与折服的情绪。
之前他们不少人在胡人逼近时，都有过异心。
对他们来说，只要能活着，管它用什么手段，卑屈在秦营是，当流寇自然也是。
可现在看来，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跟着这样一支队伍，跟着这个能带领他们打赢不可思议之仗的强者，比当死囚或者流寇要更有前途。
而在稍远些的女眷营地，官家女子们也分到了不少难得的食物。她们不再抱怨，而是小口的吃着，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追随人群中那个耀眼的身影。
当她们得知山谷外那场大火之后，她们才真正体会到那个男人的可怕与强大。
如霜的眼神最为明亮，她低声对身旁的姐妹道：”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力量。与之相比，我在京城学的那些琴棋书画，还有争宠手段，在这样的力量面前，是何等的可笑。”
中军篝火旁，李敢等几位核心亲信围坐一圈，气氛却与其它地方的狂欢截然不同。
李敢啧啧称奇：“将军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等污秽之物，也能成为破敌利器？！”
王猛则对那浸过松脂和火油的柴棍很感兴趣：“秒啊秒，寻常木棍哪及这个，干架的时候狠起来还能着火，专克龟甲！”
陈翼没有说话，不时望向秦烈所在方向，似乎想看透秦烈脑海中还藏着什么惊世骇俗的念头。
赵虎听着他们的讨论，咧嘴一笑，灌下一口大酒，瓮声瓮气的道：“我才不管将军用的是啥，屎尿屁也好，烧火棍也罢，能杀胡狗就是好东西！”
秦烈并没太久融入这喧闹的庆祝，他很快脱离众人，独自走入营帐，先是借着摇曳的油灯，将今天的战役复盘了一遍。
直到确认已经融贯了每个战斗细节，这才倒头睡觉，一股深沉如海的疲惫感顷刻间涌来。
这一觉，睡得很沉。
当他再次睁眼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了。
他刚起身，就看到赵虎如同一尊门神，抱着刀，背对着门守在外面。
见到这一幕，秦烈原本紧绷的神情骤然一松，像是被一道温暖的电流击中。
他的目光忽然失去了焦点，仿佛重新看到两天前，那个因为听了他的命令，亲手下茅厕挖粪的赵虎。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轻轻推门而出，然后手轻搭在赵虎肩上，开口道：“兄弟，辛苦你了。这次渡过难关，以后我秦烈苟富贵，勿相忘。”
赵虎转过身，耿直的脸上露出疑惑，他摸了摸后脑勺：“将军，你怎么说这个？咱们不是早就同富贵，共患难了么？
感觉你从牢狱出来之后，说话就不太一样了，心思也更重了。”
然后，他又神色坚定：“不过没关系，你指哪，我就打哪！”
秦烈闻言，心头一震，知道这是融合了现代灵魂后不可避免的破绽，他笑了笑，正想开口。
“哥！”
一声带些哭腔的呼唤传来，只见秦婉飞快的跑来，一头扎进了秦烈怀里，小小的身躯还在微微发抖。
“哥，你终于醒了我好怕，这两天，别人都说胡人要打进来了，我以为我们都要死了”她仰起小脸，泪水就流了出来。
秦烈小心蹲下身来，用手轻轻擦去妹妹脸上的泪水，目光坚定而温柔，声音不大，却带着如山般的承诺：
“婉儿不怕，有哥在。”
他顿了顿，看着妹妹清澈的双眼，一字一句，许下诺言：
“哥向你保证，无论如何，哥都会保护好你。要看着你平平安安的长大，将来，还要看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阳光洒落而下，兄妹二人的身影在光晕中构成一副温馨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