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沉声下令:“所有人,先退回山谷!”
随着命令的传达,原本外围警戒潜伏的队伍,全部收缩回到了山谷内。
面对撤退命令,老兵营的汉子们依旧眼神坚定,步伐稳健。
而其它的死囚,流民,包括徐天罡的旧部们,不少都流露出了异样的情绪。
他们不像老兵营的弟兄,会无条件的执行和支持秦烈,谁都清楚,放弃了外围,就意味着敌人可以毫无阻碍的推进到家门口。
许多人的脸上都挂着茫然与恐惧,甚至一丝不可察的算计,整个山谷内,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感受到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还有那一道道投射过来的,混杂着恐惧与挣扎的眼神,秦烈的内心仿佛被无形的巨石,一层层的压在他心头。
他早在之前推演山谷发展时,就结合了无数现代军事案例以及理论知识,但此刻面对的,是数千活生生的人,还有冰冷残酷又迫在眉睫的事实。
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悄然掠过他的眼底,这并非畏惧,而是源于压力!
巨大的压力,不得不让他怀疑,自己那些超越时代的谋划,能不能顺利带领他们在这场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
就在这时,赵虎悄然靠近,声音低沉而警惕:“将军,有些人心思恐怕不对了。”
闻言,秦烈转头,恰好对上了赵虎的视线。
这位追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脸上没有丝毫的怀疑与动摇,只有全然的信任,眼神仿佛在坚定的告诉自己:尽管吩咐!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像一道炽热的光,瞬间驱散了秦烈心头的阴霾与自我怀疑。
他不是一个人在异世挣扎求存,他身后还有一帮与他生死与共的弟兄!
秦烈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和坚定,冷冷开口:“传令所有安插在各支部队的弟兄,都提高警惕,但凡发现有人煽动逃亡,动摇军心者,
不用上报,就地斩杀,以儆效尤!”
“遵命!”赵虎眼中厉芒一闪,没有任何犹豫便转身去传达命令。
接着,秦烈没有丝毫停歇,立刻召集了军中最为熟悉此山地形的老兵来到帅营。
眼前的形式,不想坐以待毙,必须得从老兵口中挖掘出有价值的资讯,好拟定退敌之策。
老王头是过来的其中一名老兵,他虽然还硬朗,但两颊明显凹陷了下去,眼窝处也泛着一丝青黑,看起来老了许多。
秦烈见到老王头,心里是有愧的,即便他亲手斩了羯太子,但也清楚亲闺女的死对老王头打击很大。
很快,老王头用布满老茧的手在粗暴的沙盘前比划:“将军,你看这里。”
他在沙盘上,用了一根木棍点在一处。
“这个隘口,当地人说最险要的一处狭口,也是通往咱们山谷最后一道,也是最要命的一道关卡,
这两边山崖陡峭得猴子都难爬,而且又高,胡人如果要过来,必须从这里经过。”
秦烈听着分析,目光死死的锁住那块地形,脑海中快速推演着各种战术,很快一个可行的方案被他认定下来。
伏击!
敌人的龟甲阵和修路推进的方式,在这种地形面前,如果给他来一个伏击,绝对没得跑!
但这种伏击,不是用弟兄们的命去拼,而是要用地形!
“好!就是这里!”秦烈猛的抬头,眼中精光爆射,“让所有营建工程,全部停工!”
他环视身边聚集的将领,声音斩钉截铁:“所有人,包括妇孺孩子,只要能动的,都给我动起来!
把营地里所有能搬动的石块,巨木,全部搬到峡口山顶,我要在这里准备一场泥石流,让他们没到营寨就折损大半!”
命令下达后,整个山谷的人很快行动起来,摸着黑,沿着陡峭的山路,将一块块石头,还有滚木朝着峡口山顶搬去。
李敢负责在上山的队伍里维持秩序,他站在峡口顶看查着山势,有些担忧的低声嘀咕:
“人能搬上来的石头大小有限,敌人的龟甲阵这么厚,就算从山顶丢石头下去,可能也砸不死太多人吧,顶多阻碍他们前进的时间”
此时,山谷里,秦烈正带着赵虎等人前往营地的茅房。
望着臭气熏天的茅厕,秦烈下令:“让人来,把茅厕里的粪便全部收集起来,一点也不要浪费!”
赵虎一愣,即便是他这种悍勇之辈,也被这命令弄得错愕了,不可置信的问了句:“将军,你要这些东西干嘛?”
秦烈看了他一眼:“这是退敌金汁,照做吧,后面你就知道了。”
赵虎头一次对秦烈下的命令有所犹豫,但还是照做了,召集了一队亲兵,忍着臭气熏天,开始了挖粪。
秦烈又让陈翼与一批识草药的老兵,迅速在山谷中收集有毒的草药。
接着又吩咐王猛:“你带工匠,立即架起所有能用的铁锅,要大锅!”
众人都被唤得一头雾水,很快山谷就在一种怪诞又紧张的气氛中高速运转起来。
只见一口口大铁锅在空地上支起,收集来的污秽之物与捣碎的毒草混合倒入,底下燃起熊熊烈火。
浓稠的液体在锅中翻滚,冒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弥漫开来,臭得连山中动物都远远遁逃。
士兵们都被臭的捂住口鼻,面露惧色的远离这片区域,大伙看秦烈的眼神都有些怪了,不知这弄的哪样。
秦烈也被熏得难受,但这可是他的退敌毒器,要给胡人来一击狠的就得这样干。
别看熬的这些污秽之物肮脏不堪,可是退敌用之“金汁”!
自古就有滚木礌石,沸水热油的守城方法。
到了宋代,明确记载在沸水热油的思路上加入了粪便等秽物,所熬成的所谓金汁,实际上含有大量细菌与毒性的毒水!
那些胡人的龟甲阵不是防弓箭,防爆吗?
挡不住液体吧!
当这些致命金汁顺着木板缝隙,滴落到敌军身上,触碰到的任何伤口,都极易造成严重感染,在古代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这种感染几乎是致命的。
中了这些金汁的士兵,即便没死,也可能在胡人大军中引发瘟疫,这可是对付胡人大军的大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