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
沈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镇魔司办案，需要向谁交代？”
他往前踏出一步，整个天玄阁的木质地板都跟着颤了一下。
“至于真相，很简单。”
“把你拿下，带回镇魔司的诏狱，用上七十二套大刑，你就是块铁，我也能给你融了，让你把祖宗十八代说过的话都吐出来。”
“出手吧，风长空。”
一番话，不带半点火气，却比最恶毒的咒骂还要让人心寒。
大厅里的客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这哪是来查案的，这分明是来抓人的，而且是连辩解机会都不给的那种。
“疯了，这年轻人绝对是疯了！”
“风阁主可是成名已久的元罡境高手，十年前就能在清风城排进前五，他凭什么啊？”
“不好说…你看孙大管事，真脉境巅峰，在他手底下连一招都走不过，这人深不可测。”
议论声压得极低，生怕引火烧身。
风长空那张儒雅的面皮，终于挂不住了。
他身上那股文士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如渊似海的恐怖气息。
“好一个镇魔司，好一个狂妄的小辈！”
“本座创立天玄阁十数年，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欺上门来！”
“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座今日便断你一臂，算是给镇魔司一个教训！”
话音未落，他腰间长剑“呛”的一声自行出鞘。山叶屋 冕肺岳毒
一道森寒的剑光，裹挟著凝如实质的罡气，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直奔沈彻的肩膀斩去。
这一剑，快，准，狠。
整个大厅的温度，都因为这道剑光而骤降数度。
元罡境强者，一出手便石破天惊。
然而，沈彻的动作，让所有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闪，不避，甚至没有拔刀。
他只是抬起了右臂，宽大的衣袖，在雄浑真气的灌注下，变得笔直如铁。
他用袖子，朝着那道剑光迎了上去。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在大厅内炸响。
不像血肉之躯的碰撞，反倒像是两柄神兵利器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风长空剑身上那层璀璨的罡气，如同被重锤敲击的琉璃，寸寸碎裂。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顺着剑身倒卷而回。
风长空闷哼一声，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向后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青石地板上，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握剑的右手虎口，已然崩裂，鲜血淋漓。
他强行稳住身形，那张俊朗的脸上，第一次写满了不敢置信。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连呼吸都忘了。
用…用袖子？
硬接了元罡境高手的一剑？
不仅接住了，还把人给震退了？
这他妈还是人吗！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元罡境，就这点力道？”
沈彻收回手臂，衣袖完好无损，他甩了甩手，像是掸去什么不存在的灰尘。
“拿出你压箱底的本事。”
“不然，你没有出第二剑的机会了。”
轻蔑。
毫不掩饰的轻蔑。
“竖子！你找死！”
风长空彻底被激怒了。
镇魔司的身份，阁楼的声誉，在这一刻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嗡——！”
一股比之前强横十倍不止的气息，从风长空体内轰然爆发。
“寒冰神剑，冰天雪地！”
他一声低吼，整座三层高的阁楼，气温再次断崖式下跌。
空气里的水汽凝结成霜，飞快地爬满了墙壁与梁柱。
一朵朵六角形的雪花，凭空出现，在阁楼内盘旋飘落。
一股锋锐、酷烈、要将一切都冻结斩碎的意境，笼罩了整个空间。
小成剑意！
超越了拳意雏形，刀意雏形的更高层次。
是真正的“意”，而非虚无缥缈的影子。
“我四岁练剑，四十载光阴，方入此境！”
风长空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
“我这一剑出，非死即伤，能死在我的剑意之下，是你此生最大的荣幸！”
他手中长剑挥出。
那不再是一道剑光，而是一条奔腾咆哮的冰封长河，一条由纯粹剑意和罡气构成的死亡瀑布，朝着沈彻当头冲刷而下。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真脉境武者绝望的一击，沈彻的胸膛里，却有一股战意在熊熊燃烧。
“来得好！”
他不退反进，右脚猛然向前一踏。
“咔嚓！”
脚下的青石地板，连同地基，被他一脚踩得龟裂下陷。
他身后，空气扭曲，一个庞大威严的金身罗汉虚影，一闪而逝。
十万斤的肉身巨力，第六层的龙象真气，圆满的横练功夫。
所有力量，在这一刻尽数汇于一处。
“金刚禅拳，禅枪！”
沈彻一拳捣出。
没有多余的花巧，只有一往无前的刚猛与霸道。
他的拳头，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属光泽，像是一尊黄金浇铸的无上至宝，迎著那条冰河瀑布，笔直的撞了上去。
拳与剑，在半空中相遇。
第一声脆响，是那无坚不摧的小成剑意，在沈彻的拳锋前，如同脆弱的蛋壳，轰然破碎。
第二声闷响，是那厚重凝练的护体罡气，被狂暴的拳劲，直接打得烟消云散。
第三声哀鸣。
“锵！”
风长空那柄引以为傲的神兵，在与沈彻的拳头接触的刹那，从中断裂。
拳势，依旧未竭！
在风长空因剑意被破而心神巨震的瞬间，那只金色的拳头，携著洞穿一切的余威，重重地轰击在他的左肩之上。
噗嗤！
血肉撕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蓬血雾，在空中爆开。
风长空整个人像是被一头狂奔的巨象撞中，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十几米外的墙壁上，将坚固的墙体都撞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才软软地滑落在地。
在他的左肩处，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前后通透，鲜血汩汩而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