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烨看着傅可人划伤的手，听着她说出违心的话，不免心疼起来。
姜烨拿起手机，语气冷硬地打断了容南还想继续追问的话：“容南，我们这边有急事要处理，先挂了！”
“江叶学姐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你以后也别再为这事打电话来了。”
说完，不等容南反应，她便结束了通话，将手机扔回桌上。
姜烨迅速找来医药箱，拉着傅可人到一旁坐下，小心翼翼地用碘伏为她消毒伤口，然后用纱布仔细包扎好。
整个过程，傅可人都异常安静。
她没有喊疼，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包扎好的手指，眼神空洞。
“可人。”姜烨轻声唤她，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你别把他那些话放在心上。”
“我也不会和江叶联系的。”
傅可人缓缓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让姜烨安心的笑容。
“我没事。”她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轻得象羽毛，“真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看向窗外明晃晃的天空，语气变得平静，“小烨，其实我今天凌晨醒来后，已经和我爸妈通过电话了。”
姜烨心里一紧，预感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决定下个月就走。”傅可人转过头，看着姜烨，眼神决绝。
“我去国外和他们汇合，那边一切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我想换个环境，出去走走，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如果我觉得那边还不错，生活能适应下来的话，可能会考虑就在那边定居了。”
“定居？”姜烨震惊地重复。
她抓住傅可人的手，急切地看着她，“可人！你别冲动！是不是因为容南？你在跟他赌气对不对？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这里的一切，值得吗？”
傅可人看着姜烨眼底的惊讶与伤心，鼻尖一酸，险些又要落下泪来。
值得吗？
她也不知道。
但她知道，如果她留在这里，她得花很多时间才能走出来。
傅可人用力反握住姜烨的手，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是有一点赌气的成分在，看到他为了江叶那么失魂落魄，我没办法完全无动于衷。”
“但是小烨，更多的，是我自己真的想走了。”
她的目光再次飘向窗外：“观京这个地方，有太多太多的回忆了。开心的，难过的，都和某些人、某些事紧紧绑在一起。”
“我现在只要走在熟悉的街上，看到熟悉的场景，甚至闻到熟悉的味道，都会不受控制地想起他”
“我太累了，小烨。我真的需要换一个没有人认识我，没有那些回忆的地方，好好地喘一口气。”
看着她眼中去意已决的坚定，姜烨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感情的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傅可人能在短时间内想清楚并做出决断，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明白，傅可人需要的不是劝阻，而是支持和理解。
她用力抱了抱傅可人：“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只是别走得太久，别忘了，我还在这里。”
她们认识三年，不长不短。
这三年里，她们分享过深夜值班后的一碗泡面，在空旷的办公室里互相打气；她们也曾挤在一张沙发上，对着无聊的综艺节目笑得前仰后合，暂时忘却生活的烦恼。
在不知不觉中，她们已成为彼此生命的一部分。
傅可人将头靠在姜烨肩膀上，轻轻“恩”了一声，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
-
半小时后，失魂落魄的姜文墨下了的士，来到王招娣所在的第一人民医院。
他按照父亲发来的信息，迷迷糊糊地朝着奶奶暂时安置的病房区走去。
就在他拐过一个转角，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前方时，脚步顿住了。
走廊尽头，有个高瘦男人正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那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也让姜文墨瞬间认出了对方。
吉老板？
不，不是吉老板。
爸爸说了，那天他们碰到的吉老板，就是纪淮砚
三年前爸爸出事后，就是他安排好了一切。
纪淮砚怎么会在这里？
他生病了？
姜文墨心里疑惑，下意识地就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纪淮砚缓缓转过身，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纪，纪先生？”姜文墨有些局促地停下脚步，“你怎么在这里？”
纪淮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在他红肿的眼睛和手里紧紧攥着的报告袋上扫过，语气平平，听不出丝毫情绪，“来看你奶奶？”
姜文墨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爸带奶奶刚到医院，我”
“不要去找姜烨。”纪淮砚打断了他的话，“关于你奶奶的事情，不要再去烦她。”
姜文墨抬头，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激动：“是我姐让你来说的？我知道奶奶对姐不好，但是奶奶都没有多久能活了，就让奶奶安心地走不行吗？我们没要她出钱出力，就是来看一眼而已啊”
在姜文墨看来，这事一定是姜烨授意的，因为她不喜欢奶奶，所以连最后一面都不愿见。
纪淮砚闻言，却极轻地冷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漠然。
他微微向前俯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牢牢锁住姜文墨，声音低沉而缓慢，“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姜烨身边发生的任何事，她周围任何人的一举一动”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再次扫过姜文墨手中的报告，“只要我想知道，自然会知道，不需要她亲自来跟我说。”
纪淮砚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他对姜烨有着绝对的关注和保护，甚至可能是一种无孔不入的掌控。
他并非受姜烨指使，而是自发地要将所有可能带给姜烨困扰的人和事，都隔绝在外。
而奶奶王招娣，显然就被他划归到了那一类。
所以纪淮砚今天来，是警告自己不许再因为奶奶的事去找姜烨吗？
纪淮砚看着姜文墨瞬间煞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效果。
他直起身，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做好你该做的事，安顿好老人，这是你的好奶奶，不是姜烨的。”
“她可没对姜烨好过。”
“别再用这些劳心伤神的事，去打扰她。”
说完，他不再看僵在原地的姜文墨，转身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姜文墨呆愣在原地，手指还在微微颤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