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车还没停稳,姜棠就打开车门,冲了进去。
她的耳边只有心跳和呼啸的风声。
白炽灯把少女的心照得发寒,隔着亘长的走廊,看到妈妈蹲在抢救室门口,蜷缩着哭
姜棠撞了好几个人,磕磕绊绊地赶到妈妈面前。
许晴听到女儿的声音,脸颊挂着断珠般的泪,似溺水人抱住浮木般,终于喘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姜棠紧紧抱着妈妈抖颤不止的身子。
“孙雅丽精神出了问题,受不了女儿进监狱。”许晴复述一遍给女儿听时,感觉心也被钝刀子拉着疼,止不住地抽噎:“她就冲进警局”
后面的话她再说不出口,哭得双腿都站不住,往地上滑去。
姜棠濡湿的眼睫颤动几下,猩红的杏眸里悲痛带着愤恨,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让孙雅丽钻了空子。
看着抢救室亮的红灯,少女紧咬牙关,搂住妈妈。
“爸爸,你一定要挺过来。”
上一世发生的事,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一个身着修车服的男人匆匆赶来,胡子邋塌的脸上挂着惊慌失措,是姜永博。
有一个多月没见,他似乎沧桑了很多。
“大哥,大哥!”男人嗓音颤斗,小跑过来看到大嫂,双膝一软,膝行到跟前:“大嫂,我大哥怎么样了?”
他在这个世上除了大哥一个亲人,再无其他人了。
许晴哭得声音沙哑,几乎是吼出来:“有你这么一个弟弟,真是我们家的劫难。”
姜永博垂着脑袋抹眼泪,一味地道歉。
直到,抢救室的门‘咔’的一声打开,所有人的视线像探照灯一般,聚焦着看过去。
“爸爸——”
“老公——”
“大哥——”
姜永生腰腹部缠着纱布,瞧到三道焦急后,原本龇牙咧嘴的脸也迅速收敛,直挺挺走出来,还转了一圈展示。
“不疼,一点也不疼,这点伤我觉得都没必要来医院。”
男人佯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视线却不敢去看妻女的脸。
许晴脸上还挂着眼泪,板着个脸吼道:“姜永生,不把伤养好,哪都不许去!”
老婆一哭一生气,姜永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被揪着耳朵带进病房。
“老婆,我这点伤也用住病房吗?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许晴指着他鼻尖,瞪圆眼睛:“再敢多说一句,以后就别回家了。”
姜永生给嘴巴装上拉链,求救似的看向女儿。
“别看我,我觉得您的确该歇一歇了。”姜棠看到爸爸伤得不重时,高高悬起的心可算安定落下。
门口一直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探头探脑。
姜永生看到后,低冷着声音:“有什么话进来说。”
姜永博这才抓着衣角,局促地走出来。
“大哥”他的眉眼间少了往日那股低劣的高傲,多的是谶悔和愧疚:“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知道了,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姜永生对于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是没法做到翻篇。
威胁到家人的安危,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原谅的。
男人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听到大哥冷漠的声音,只能默默咽下,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
许晴和女儿四目相对,似乎都有些意外,虽然之前闹得很僵,但他向来对弟弟宽容,竟然这次的态度这么坚决。
病房里,静默了好一会。
姜永生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窗外就传来电单车的嗡鸣,伴随着行人的尖叫,惹得他视线一凛。
“你你你不要过来啊!!!”窗外传来刘怀安惊慌的嗓音。
姜棠头皮一紧,冲到窗边看去。
一个骑着电单车的少年,象一匹孤狼,穿过人群,朝着刘怀安火力全开。
刘怀安吓得眼镜都歪了,慌不择路地跑向路边。
却被电单车撞成一道抛物线。
姜棠生生看着刘怀安‘啪嗒’落地,吓得呼吸一滞,猛地冲出病房。
‘嗡嗡嗡——’是电单车在发动前的孤鸣,宋池野浓眉阴邪地一挑,“命还挺大,这样都没死。”
刘怀安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求饶:“学长,我我我虽然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我道歉好嘛?”
少年短促一笑,狭长的桃花眸里显露一丝狠厉:“太多人觊觎我的小猫了。”
“小猫?我家没有小猫,我没养小猫啊!”
刘怀安觉察出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嗷’的一嗓子哭了出来。
“太吵。”宋池野冷哼一声,再次加足马力时,一道清丽的身影冲到电单车前。
是小猫。
少女背光站在馀晖下,周身泛着光晕,发丝在秋风中悠扬出一道弧线。
“宋池野,不要再给别人带来伤害了行不行!”
“你有了你自己的生活,就别再打搅我!”
姜棠美眸怒瞪着他,连带着憋在心里的气一并发了出来。
自上一世开始,和宋池野的交集就是一个错误。
重来一世,姜棠十分懊恼,不该和他再有任何交集。
她红着眼框,斩钉截铁:“我从一开始就只想远离你。”
小猫的话象一枚枚钢针般扎进宋池野的耳膜,带着刺痛和翻江倒海的怒意席卷了理智。
小猫,不要我了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黑眸止不住地颤斗,视线里的小猫一点点清淅再一点点模糊,哽咽的声音象被嚼碎了一般,根本听不清:“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话还没脱口,少年的视线里觉察到一道不友好的目光。
从远处的一辆奥迪黑车里传来。
宋池野清楚地看到宋祈年缓慢地降落车窗,讥讽的笑容刻在脸上,微眯的眼眸里似乎写着‘终于找到你的软肋’。
梦里,小猫被宋祈年抓住的画面,再一次啃噬着宋池野的理智。
少年猩红的眼眸越过姜棠,紧盯着不远处的奥迪黑车。
一点点变得阴鸷和病态。
“棠棠,我可以马上去死,但我要把宋祈年带下地狱。”
不能让他有机会伤害你。
电单车的嗡鸣声太大,让姜棠听不见他说的话,只知听到什么‘死不死的’,还没反应过来,电单车快成残影从少女身边擦过。
姜棠心脏漏了一拍,猛地转身,看到宋池野马力全开朝着一辆车开去。
在看到车里坐着的是宋祈年时,少女瞳孔猛缩,血液凝固。
知道他视死如归的目的时,心脏像被一只魔爪攥紧。
“宋池野,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