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明白这关系重大,且玄祖的时间无多,便不再隐瞒,将之前从桑原那里听来的关于“命途行者”、“星神”以及“存护”命途的信息,尽可能清晰地向穆恩和在场诸位宿老阐述了一遍。
他描述了那名为克里珀的琥珀王,如何砌造天彗星墙隔绝大敌,执掌「存护」命途,而牺牲、保护等行为,皆是践行此道。
穆恩静静地听着,浑浊的眼睛望着窗外海神湖的粼粼波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消化这些闻所未闻的信息。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感慨:“天空浩瀚,果然非我等所能尽知。没想到,在魂师体系之外,还存在着如此…宏大的力量体系,这所谓的星神,其威能恐怕远超那所谓的神明。「存护」,难怪你的力量给人以如此厚重的感觉,那么,雨浩他所行走的,便是那主司追逐、复仇的「巡猎」了?”
“是的,玄祖。”贝贝点头确认,“桑原先生是这么说的。”
穆恩沉默了片刻,目光重新回到贝贝身上,那目光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贝贝,我的时间不多了,这次叫你留下,有些东西要交代你。
穆恩没等贝贝反应,继续道:“唐门与我史莱克渊源深厚,当年之事,学院确有疏忽,此次让你们前去,一是希望你们能有机会历练,二来,也算是学院对唐门的一份补偿,望你们能借此机会,有所收获,日月帝国的魂导器,对于我们来说,是机遇。”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唯有贝贝能清晰感受到的郑重与托付,“此外,贝贝,玄祖还有一件私事,希望你能尽力一试。”
贝贝心领神会,恭敬道:“玄祖请吩咐,贝贝万死不辞。”
穆恩的目光变得深远:“我希望你能…尝试劝说霍雨浩,回归史莱克。”
此言一出,尽管贝贝早有预感,心中仍是一沉。
因为这个任务,何其艰难。
所以他忍不住开口道:“玄祖,雨浩他…当初离开,缘由复杂,学院虽已处置周漪,玄老也已…但雨浩心志坚定,对学院芥蒂已深,且如今在日月帝国似乎颇受重视,要他回头,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穆恩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明白,此事难于上青天,尽力就好,只是,我时日无多,一旦离去,史莱克必将面临内外挑战。少哲虽为院长,但…尚需磨砺,难当定海神针之任,我虽从龙逍遥那里求得一个承诺,但外力终非长久之计,学院要想真正延续辉煌,必须依靠自身,霍雨浩此子,天赋、心性、机缘皆为上上之选,更已踏上这神秘的命途,若能归来,或许是学院未来的一大支柱。”
穆恩看着贝贝,眼神中带着恳切与无奈:“这并非命令,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的请求,你只需尽力而为,成与不成,不必强求,更不可因此涉险,一切,以你和唐雅的安全为重。”
贝贝看着玄祖苍老而充满期盼的面容,想到史莱克可能面临的未来,心中百感交集。
他深知霍雨浩对史莱克的不爽,也明白日月帝国能给予他的支持,更清楚当初学院的不公对霍雨浩造成的伤害有多深。
要让霍雨浩放弃眼前的一切回归,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面对玄祖最后的嘱托,他无法拒绝。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玄祖,我明白了。我会尽力寻找机会与雨浩沟通,尝试说服他,但结果…贝贝不敢保证。”
穆恩欣慰地笑了笑,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贝贝的肩膀:“好孩子,有你这句话,玄祖便放心了。你只需要尽力即可,成与不成,不必强求,一切随缘吧。莫要因此事,坏了你们之间可能残存的那点友谊,去吧,和大家先回去休息。具体事宜,琳儿会后续安排。”
他深知强扭的瓜不甜,只是为学院尽最后一份心力而已。
就当是他死前的一点私心吧。
或许是曾经自己造的孽,才会导致今天的结果。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贝贝躬身行礼,缓缓离开。
门外,唐雅还在等他,贝贝见状也是微微一笑。
唐雅握住了他的手,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贝贝微微摇头,示意稍后再说。
等到出了内院,唐雅才低声问道:“贝贝,穆老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很为难的任务?”
贝贝苦笑着,将穆恩希望他劝说霍雨浩回归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唐雅闻言,瞪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可能?雨浩他”
要知道当初霍雨浩在史莱克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现在让他回来,谈何容易。
“我知道。”贝贝叹了口气,“但这是玄祖的心愿,无论如何,我总要试一试,哪怕只是尽一份心。”
他知道几率很小,但总要试试不是吗?
与此同时,在数千里外的一座边陲小镇上,波提欧正在享受他刚刚的“英雄时刻”。
他刚揍了一位在乡里横行霸道的恶霸头子,打得对方连站都站不稳,周围那些可怜的百姓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甚至“顺手牵羊”地接受了对方自愿上交的“补偿”,心里美滋滋的,仿佛自己成了这个小镇的英雄。
他叼着一根味道还不错的草茎,悠哉悠哉地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心情格外愉快。
“真是宝了个贝的,这地方的烂事儿还真不少”他习惯性地在心里吐槽,忽然,一阵熟悉的微弱刺痛感从联觉信标传来。
就在这瞬间,一个让他无比惊讶的词组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蕉你宝贝?”
波提欧的脚步骤然停住,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叼着的草茎“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搞什么?”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沿着他的脊椎窜上来。
这可不是他的想法,那感觉就像是某种外来的、扭曲的信息碎片,硬生生地塞进了他的思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