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乌鹊南飞,乌云屏蔽明月,万物蒙上一层阴霾,无数阴谋流淌。
上海道台府邸,这一日,府中来了一群神秘人。
“拜见使者!”
“王爷有命,派出刺客,袭杀道士,嫁祸陈载戎……”阴惨惨的声音响起。
“是。”
嗖嗖嗖!
几道黑影身手矫健,在屋脊起落腾挪,不留一点声响。
三道黑影凑至一块,其中一人声音低沉:“杀了小道士,勿要惊动其他。”
“是!”
三人跃入院落,悄无声息朝灯火昏暗的香堂走去,袖中匕首浮现,刀刃闪铄渗人蓝光。
杀机,无声蔓延。
香堂内,道士盘膝而坐,面前摆放两尺高的三足两耳青铜炉,以及巴掌高的香炉。
鼎中添以火油,硫磺、朱砂等材料在其中煅烧,飘出五色之烟。
昏黄烛光照向道士古井无波的脸,清澈眸子跃动火光,口中念念有词。
“太极之先,天地根源,神烟灵灵,通幽达冥……”
五色烟仿佛受到神秘指引,钻入李蝉手中的香炉。
这是祭炼法器的技巧。
忽然,李蝉停下,眼神望着一门之隔的院落,嘴角带着一丝莫名笑意。
哗!
香炉飘出三缕如飘带一般的五色烟,似带,又似蛇,如手臂将香案上的裁纸刀、法剑、铜锤缠绕起来。
此乃宁封子五色烟炉的摄物本领。
砰!
此时,大门撞开,漆黑深夜跃出三名黑衣人。
“动手!”
嗖!
几乎同时,五色烟操控的武器发动攻击。
噗呲!
法剑、纸刀贯穿刺客喉咙,铜锤砸得为首的人头皮血流,瘫倒在地。
为首的人还没立即死亡,但也丧失反抗能力。
只见昏黄光焰之下,道士笑容莫名,延伸数米的烟气好似他伸出的妖魔之臂。
首领瞳孔一缩,心脏停跳,震碎三观令这位杀人如麻的武者失态了,他惊恐地爬起身,惊慌失措的叫嚷,道:
“妖术!妖术!鬼啊!!”
首领自始至终料不到刺杀的人竟是这种人物,也想不到世上真有仙术,如果提前知晓,给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过来。
现在的他只想逃离这个宛如幽冥地府的地方。
噗!
他刚转身,法剑刺穿了此人的心脏。
“鬼!!!”
首领临死前凄厉地喊叫宛如平湖惊雷,顿时将附近的人惊醒。
“鬼?”
正在打盹的守卫骤然起身,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缩起脖子打量周围。
“闹鬼了?”
“不好,香堂!”
有人反应过来,众人提着煤油灯赶往香堂。
眼前的一幕令他们震惊万分。
昏黄灯光下,面色平静的道士背后是神威凛冽的神象,脚下是三具蒙面尸体。
“堂主!”
“我没事,贼人已被我所杀!”
李蝉面上强装镇定,内心波涛万丈,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有点迷茫,也有点恐慌,但也没有文学作品描述中那么失态,或许人本质就是暴力动物,克服心理难关只需挥刀而已。
“在下无能,堂主没事就好。”
轻描淡写杀死自己也没能发现的刺客,天地会香主第一次认识到这位不显山漏水的道士。
“所有人离开,我和堂主处理此事。”
门外,洪英雄杵着拐杖缓步走来,沉稳的步伐象是定心丸,令守卫们惊慌的心态得到缓解。
众人先行离开。
“你没事吧?”洪英雄看了看刺客身上的伤口,又看向李蝉,“对方不明白你的底细,第一次杀人,便如此果决,实属难得。”
“我没事,前辈觉得是谁派来的刺客?”
李蝉右手仍旧捧着香炉。
他回忆了一下前身的记忆,并无得罪人之处,唯一有利益纠葛就是洪门诸会了,不过此次刺杀也非比寻常。
待众人走后,洪英雄用拐杖揭开三人头套,三人皆是光头,面有刀疤。
“绝对不是陈载戎的人,陈载戎行事光明磊落,即便杀你也是光明正大动手。可能是小刀会,或是红枪会。”洪英雄侧着头,浑浊的老眼瞥了外面。
“更大的可能是金人,三人原先可能留的是辫子,行事前将辫子剃掉,因此三人皆光头。”
“你是洪炉堂主,地位崇高,若将你之死推到陈载戎头上,以陈载戎的性格,也不会闲得解释,定会引起洪门内乱。这是一步好棋啊。”
洪英雄不愧是混迹多年的老江湖,一眼将利害关系陈明,李蝉听完这个推论也认可。
“还请前辈莫要声张,对外宣称是以前师父的仇家,莫要乱了洪门大局,至于金人……”李蝉目光望向明月,“等洪门大会事了,自会找他们麻烦。”
洪英雄赞许点点头,这么沉得住气的年轻人不多见。
“话说,老道士到底给你留了什么底牌,让你这般自信?”
李蝉没有明说,只是笑道:“自信心算吗?”
次日,洪炉香堂遭遇刺客的消息迅速传到天地会、三合会、小刀会、红枪会等帮派。
当然,传得最广的是刺客临死前的喊叫。
“听说了吗?香堂道士大显神通,用法术杀死三名刺客……”
“对对,我老乡是香堂看守,他说那晚红光大冒,关帝老爷上了堂主的身,堂主刀枪不入,把刺客杀得人仰马翻……”
“真的假的,这么夸张?”
在这乱世,杀人不是新闻,神神鬼鬼的事才吸引眼球,一些不入流的小报都刊登了此事,众人流传着洪门道士会法术的传说。
坊间巷弄百姓传得有模有样,甚至越来越离谱,更有甚者,甚至将李蝉当成了神仙。
知识分子对此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香堂道士装神弄鬼。
天地会堂口。
茶叶在紫砂壶打转,茶香弥漫古朴小屋,陈载戎双眼似闭非闭,背靠太师椅,听着天九的汇报。
良久,陈载戎睁开锐利的眼眸,面无表情道:“装神弄鬼,无稽之谈。”
天九敲了敲烟斗,脸上带着掌握一切的笑容,说:“这把火烧得越旺越好,到了洪门大会,我们揭穿他的把戏,香堂再无存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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