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一天的工作,沉愿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肩膀,随着人流走向裴氏集团的大门。
不知为何,在踏出公司前,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宽敞的大厅里巡了一圈,似乎在查找某个挺拔的身影。
没有。
想必他早就离开了吧。
沉愿说不清心里那点微妙的失落从何而来,她甩甩头,试图将男人从脑海里赶出去。
结果,刚走出公司气派的旋转玻璃门,一辆线条流畅、价格不菲的黑色宾利就映入眼帘。
沉愿注意到了。
让她一愣的是,裴韫砚竟然就站在车旁。
他背对着她,微微俯身,正通过降下的车窗与车内的人交谈。
那姿态,带着一种难得的耐心,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听那隐约传来的、带着笑意的女声,车里坐着的显然是一位女性。
沉愿的脚步瞬间迟疑了。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该不会是他那个传说中的爱而不得的初恋吧?
心里莫名地一紧,她立刻垂下眼睫,加快脚步,只想装作没看见,迅速从旁边溜走。
“愿愿!这里!”
清脆又热情的女声精准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带着不容错辨的亲切。
沉愿身体一僵,不得不停下脚步,有些茫然地回过头。
宾利的车门打开了,一位衣着优雅、保养得宜的贵妇人利落地下了车。
对方脸上挂着璨烂的笑容,几步就走到她面前,亲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没等她开口,对方:
“你就是沉愿吧?哎呀,真人比照片上还漂亮!”
妇人笑眯眯地打量着她的懵逼的脸,眼神里满是欣赏,
“我是阿砚的妈妈!这小子,真是的,订婚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不跟我商量一声!家里人都被蒙在鼓里!”
“啊?”
沉愿大脑一片空白,原来如此,她终于见到了未来婆婆,这一切很突然。
“要不是我看了些媒体的捕风捉影,还不知道他身边终于有女人……啊不,有未婚妻了呢!”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这会,沉愿清淅地看到,站在妇人身后的裴韫砚,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俊脸,此刻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来。
他眉头紧锁,语气带着明显的无奈和警告:
“妈,您少说两句。”
可惜,裴母完全无视了儿子的抗议,声音轻松地盖过了他,继续对着沉愿嘘寒问暖:
“好孩子,在公司忙了一天累不累呀?阿砚有没有欺负你?”
沉愿只能机械地挤出笑容,干巴巴地回应:
“阿、阿姨好……”
而她的脑海里,早已被裴母刚才那句“家里人都不知道”炸得一片空白。
订婚……他父母不知道?
那上次她过生日,裴韫砚不是说父母临时有事来不了吗?
她一直以为双方家长是知情并且默许这场“协议订婚”的。
难道那次根本就是他自作主张,甚至可能是……他想给她过生日?
这个突如其来的、过于震撼的想法让沉愿彻底愣住了,她下意识地看向裴韫砚,目光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裴韫砚此刻正单手叉着腰,微微侧过身,视线落在远处的车流上,完美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那背影透着几分少见的烦躁和一种……懊恼?
沉愿甚至觉得,因为母亲的突击来访,如果地上有缝,这位向来从容不迫的裴总可能会立刻钻进去。
“走走走,愿愿,别在这儿站着了,阿姨带你去吃饭,咱们好好聊聊!”
裴母热情地拉着她就往车里带。
沉愿脑子还有点懵,下意识地就答应了:
“……好,谢谢阿姨。”
“提前喊妈,适应适应也行。”
“……”
等被裴母半推半就地塞进宾利宽敞的后座,沉愿才稍稍回过神。
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他家人了吧。
裴母自己也坐了上来,关上车门,然后降落车窗,对着外面那个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人扬声道:
“喂!你小子还愣着干什么?上不上车?还拉着张脸装冷酷给谁看呢?”
“噗——”
沉愿一个没忍住,低笑出声。她赶紧捂住嘴,但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果然,能治得了裴韫砚的,只有他亲妈了。
裴韫砚满脸黑线,额角似乎有青筋跳了跳,他咬着后槽牙,几乎是磨着声音回答:
“我、有、车。”
说完,转身就大步走向后面那辆他常开的黑色迈巴赫,动作带着明显的不爽,
“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去餐厅的路上,裴母拉着沉愿的手,开启了亲切的“查户口”模式。
“愿愿啊,你跟阿砚是什么时候订的婚啊?上个月?这小子,这么多年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了!”
“这下突然就订婚了,也没跟家里通个气,真是吓我一跳!不过也好,总算开窍了,有了喜欢的女孩,我们也就放心了。”
裴母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里是真切的欣慰。
沉愿只能尴尬地笑着,含糊地应着,不敢多做辩驳。
毕竟在外人面前,他们需要维持恩爱未婚夫妻的形象,总不能直接说“阿姨我们是合约关系”吧?
聊着聊着。
“对了,愿愿,你喜欢阿砚什么呀?”
裴母话锋一转,好奇地问,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我还老是嫌弃他嘴巴毒,脸又臭,半天憋不出一句好话,真怕没有女孩子受得了这货呢。”
“啊?喜欢他……什么?”
沉愿被问住了。她看着裴母那双和裴韫砚有几分相似,此刻却充满希翼的眼睛,大脑飞速运转。
喜欢他什么?
难道说喜欢他除了爱情什么都能给她?喜欢他能帮沉家事业起飞?
她支吾了半晌,在裴母越来越期待的目光下,终于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答案:
“他……挺温柔细腻的。”
因为她联想到他昨晚的举动。
“温柔?细腻?”
裴母象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笑得前仰后合,
“阿砚?温柔?哈哈哈哈!愿愿,你该不会是被他骗了吧?还是他在你面前故意装的?我可从来没在他身上看到过这两个词?”
沉愿只能维持着僵硬的微笑,感觉自己脸颊的肌肉都快抽筋了。
一路上,裴母又关心了她许多其他方面,比如如果和裴韫砚吵架了一定要告诉她,她来主持公道。
又叮嘱她在裴氏习不习惯,工作不要太累等等。
沉愿一一应着,心里五味杂陈。
车子很快抵达了一家格调高雅的餐厅。她们刚落车,就看到裴韫砚那辆迈巴赫早已停在门口。
他正靠在车门上,身形挺拔,长腿交叠,惹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裴母一手亲热地挽着沉愿,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挽住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的儿子的骼膊,喜笑颜开地往餐厅里走。
声音愉悦:
“你小子真是走了大运了!刚才愿愿可跟我说了,她就喜欢你温柔绅士呢!”
话音落下,沉愿清淅地感觉到,被她挽着的那条属于裴韫砚的手臂,肌肉瞬间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