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殿上,剑拔弩张的氛围,因哪咤的倒戈而陷入了更诡异的死寂。
孙悟空的守护,哪咤的誓言,是两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如来与玉帝的心头。
“这厮,竟敢教唆叛逆!”
净念菩萨脸上再无得意,只剩下扭曲的恼怒。
他盯着顾长夜,那眼神恨不得将这凡人当场撕碎。
玉帝眉头紧锁,高踞龙椅,脸色阴沉。
他的目光在如来与顾长夜之间来回移动。
眼前的局面,已然失控。
杀了顾长夜,就是与两位当世顶尖战神为敌,天庭必将动荡。
可若放过,佛门颜面何存?天庭威严何在?
“顾长夜,你惑乱大道,罪衍万劫!”
如来佛祖的声音压着怒火,却透出几分无奈。
“今日你罪责难逃。但念在你唤醒斗战胜佛与三坛海会大神心中‘本真’,本座可奏请玉帝,从轻发落。”
“废你仙籍,贬你至三界绝地——葬神谷,看守上古神魔坟冢,永世不得踏出!”
“贬入葬神谷?”
孙悟空一听就炸了毛。
“那是什么鬼地方?俺老孙当年就在那附近被压了五百年!”
哪咤也皱紧了眉头,关于葬神谷的记载浮现心头——那是连太乙金仙的心智都会被死气侵蚀的绝地,是无数陨落神魔的归宿。
玉帝顺势而下,声音沉闷:“葬神谷危机四伏,足以磨灭你区区散仙的神魂。这已是看在两位战神薄面,从轻发落了。”
他的目光转向杨戬,带着试探。
“司法天神,你意下如何?”
杨戬依旧沉默。
三尖两刃刀的刀柄,已被他捏得骨节发白。
他复杂的眼神扫过顾长夜,又扫过天庭与佛门的大能。
他没有开口,内心的挣扎却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压抑,令人窒息。
顾长夜心中苦笑。
葬神谷。
好一个“发配”。
从刀俎鱼肉,变成了虎狼窝里的羔羊。
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生机。
从必死之局,到贬为“死囚”,这本身就是一次巨大的软着陆。
而且,他从杨戬的眼神中,捕捉到了深藏的痛苦与挣扎。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顾长夜的神魂本源已近枯竭,每一次呼吸都在燃烧生命。
这一次仿真,他必须赌上所有。
行刑的队伍已经集结,押送他前往葬神谷,天兵与佛门金刚夹杂,气氛肃杀。
在队伍经过杨戬身边时,顾长夜猛然停步。
他直视杨戬,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历经沧桑的平静,和一闪而过的、来自遥远过去的熟悉。
“二郎。”
顾长夜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所有嘈杂,直抵杨戬心底。
“二郎,我的好兄弟。”
这声呼唤,并非出自顾长夜本人。
它源自他疯狂燃烧的神魂,源自他在“可能之海”中,强行拼凑出的、独属于杨戬兄长最悲伤的那段记忆。
杨戬的身体,在那一瞬,僵住了。
他的眼神,从冰冷漠然,瞬间化为茫然,继而转为无法置信的剧痛。
“大哥……?”
不属于他的“记忆”,此刻在他脑海中决堤。
那段被他埋藏最深、最不愿触碰的往事——
桃山之下,年幼的他亲眼目睹,那个体弱多病的凡人兄长杨蛟,在天庭降下必杀一击时,如何毫不尤豫地将他推开。
如何用那脆弱不堪的身躯,硬生生替他挡下了那一击。
魂飞魄散之际,只留下一句:
“二郎,活下去……找到你自己的路……”
这段“记忆”太过真实。
杨蛟的绝望,他的爱,他的牺牲,都化作烙印,深深刻在杨戬的神魂之上。
他一直以为大哥死于疾病,是他年幼时模糊的悲伤。
此刻,被顾长夜“广播”过来的“真相”,却化作一把尖刀,刺穿了他所有坚固的认知!
“大哥——!”
杨戬失声痛呼,声音嘶哑悲怆,震慑全场。
他手中的三尖两刃刀青筋暴起,反转了刀锋!
刀尖,指向凌霄宝殿!
直指那高高在上的天帝!
“我杨家兄弟,欠天庭的,早已还清!”
杨戬的怒火足以焚毁一切,天眼瞬间开启,金光迸射,直刺那至高权力的宫殿。
“今日,我为兄长,再反一次天庭!”
全场死寂。
神仙们目定口呆,佛门众僧面面相觑。
玉帝高坐宝座,因妥协而略显疲惫的脸凝固。
他从未想过,杨戬,那个忠诚、冷静、绝对放心的司法天神,会在今日,对他爆发出如此赤裸的杀意。
那股杀意,让他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棘手与惊惧。
顾长夜在队伍末端,虚弱得几乎站立不稳。
他的嘴角,却扬起狂喜的弧度。
他看到杨戬眼中燃烧的怒火,感受到那股为“亲情”和“真相”而爆发的冲天力量。
【检测到精纯的‘愧疚与守护执念’,宿主神魂本源大幅补充!】
【神魂本源总量:已达阈值。新功能【固化】雏形,正式解锁!】
磅礴的神话反馈涌入,驱散了他神魂溃散的危机。
他重新站稳,体内仿佛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赌赢了。
孙悟空的“师徒情”,哪咤的“道心之师”,加之此刻杨戬为兄长爆发的“兄弟情”。
三位顶尖战神,此刻因他,因那些被“唤醒”的、被压抑至深的“真实情感”,形成了攻守同盟。
“顾长夜”,这个名字,已与这三位三界顶级的存在,不可分割地捆绑在一起。
他,成了一个禁忌。
顾长夜的目光,扫过因愤怒而颤斗的杨戬,穿过人群的惊骇,看向那被杀意锁定的玉帝。
“陛下,”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这场闹剧,似乎……可以收场了。”
他被押送着,走向那未知的绝地。
走向葬神谷。
但他的心中,已开始勾勒一幅宏大的蓝图。
葬神谷,是绝地,还是他开辟新生的宝地?
玉帝与佛门吃了如此大亏,又怎会善罢甘休?
下一次反击,又将是什么?
他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