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依旧呆愣在原地。
脸上无声的泪证明他还没有死去。
然后忽然他向前靠近，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蒋以拂身边。
眼镜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将手向上伸着，想要去够到房梁上的藤蔓。
“老师？”
齐斯南试探性地叫着，希望能唤回他的理智。
陆城一点反应都没有。
齐斯南赶忙拿出手机，把电话打给林麦清，同时把东西放下，走上去拉他。
林麦清刚好起身准备去看看宋虚檐有没有乖乖睡觉。
“怎么了，小南？”
林麦清疑惑地接起电话，然后听见了齐斯南那边的动静。
“老师，冷静一点，别这样。”
“上层进化者研究室，林队。”
齐斯南说完就把手机丢一边去了。
因为陆城完全没听齐斯南说话，只是一味地想解开缠绕着蒋以拂的藤蔓。
他大概已经失去属于自己的意识了。
齐斯南看着他扶起椅子，爬上去，缓慢地尝试解开藤蔓。
她有点着急，左顾右盼地希望能找到唤回他意识的东西。
她没有带武器，也没有像秋他们一样直接打晕他的能力。
忽然，她的余光瞥到了蒋以拂放在桌上的水。
齐斯南把外套丢在地上，往桌边走去。
把那个玻璃杯里的水随意地倒自己身上，然后往地上丢去，摔碎了它。
她蹲下身，随便拿起了一块薄薄的玻璃碎片。
玻璃碎片闪着寒光。
齐斯南没有犹豫，往左腕上划了几下。
汩汩鲜血流出。
“比刀痛点。”
齐斯南这么想着，起身的时候顺手把碎片丢回去，跑到了陆城面前。
鲜血顺着垂下来的手指滴下。
“老师，你忘记我了吗？”
齐斯南说这句话的时候，陆城已经解开藤蔓，把自己的脖子无意识地往上套着。
“我跟你一起走”
陆城脸上是已然干涸的泪痕。
她叹了口气，在边上找到了另一把椅子，踩了上去，基本与陆城齐平。
齐斯南站在他面前，举起她的左手。
鲜血流动着。
“至少别死我面前。”
齐斯南的袖口沾着水，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着血。
陆城低头，在一片模糊之中，清晰地看见了她。
记忆开始闪回，似乎回到了以前。
回到了某天，他敲响齐斯南家的门，等到打开时她却浑身湿透，手腕流血的样子。
“齐斯南？”
陆城的灵魂终于回笼，看见了站在他面前的齐斯南。
“老师，还有信没看，别着急死。”
“下来好吗？”
齐斯南下去，顺便把手放下来，走到不远处把信给捡起来。
她不太在乎刚刚的动作会不会牵扯到正在愈合的伤口，也不太关心自己刚刚那么干会不会直接划到动脉先陆城一步而去。
“给。”
齐斯南把左手藏在身后，用右手递出去了那封薄薄的信件。
陆城略带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后者发现他在看她时，回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陆城很想问她有没有事，但一想到刚刚自己的反应，也就没有多说些什么。
只是沉默着打开了信，慢慢地阅读着。
可刚准备看第一行的时候，眼泪就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什么啊”
陆城本来以为自己再也流不出来眼泪了。
但他的心远没有脸上装的那么好。
还在一抽一抽地跳动着。
他想伸手去擦，又害怕眼泪滴到信上把字迹晕染开，让蒋以拂的绝笔再也无法被辨认。
“看起来，这封信需要用很长很长的时间去阅读了”
陆城这么想着，把信叠好，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
蹲下身，把掉在地上的眼镜捡起来重新戴上。
“还好没摔碎”
然后，他的目光转向齐斯南，眼里带了抱歉。
“不用道歉，如果”
齐斯南本来想说自己的亲人死掉她也会很难过之类的话来安慰陆城。
但她的话到了嘴边，似乎怎么也没办法想到她爸妈和弟弟死去时的痛苦反应。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靠过去，问需不需要帮忙。
陆城想看看她刚刚搞出来的伤口，但最后还是作罢。
“帮我收拾一下这里的东西吧，我想至少要把她的东西带回去。”
陆城说着，先一步起身。
齐斯南站着，忽然有点头晕，就蹲下来缓缓。
林麦清这时候终于找到了这里。
进门先是看见了站在椅子上的陆城正在试着把蒋以拂的尸体取下来。
之后才看见了蹲在地上的齐斯南。
“小南？”
“我没事”
她想借助林麦清给的力站起来，但没能成功。
反而栽倒下去。
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身边的林麦清和远处的陆城叫她的声音。
说来好笑，本来齐斯南叫林麦清过来是准备如果叫不醒陆城就把他敲晕带走。
结果最后被带走到变成了她自己。
林麦清抱着她，看了一眼陆城。
“先生，我们先走一步。”
林麦清大概知道齐斯南叫他过来是为了面前的人，但摸着齐斯南冰冷的四肢和仍然在缓缓流血的伤口，他还是觉得应该先去找沈因。
“好。”
陆城担心地看着齐斯南，一只手在口袋里揉搓着那张叠好的信件。
“晚些时候，我会带她回来。”
林麦清在离开之前说了这样一句话。
陆城复杂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
时针还没有指向凌晨。
今天仍然是今天。
秋走在纸醉金迷的上层城市，寻找着h让他到的地方。
“好难找。”
他这么想着，终于到了那个酒店内。
“找hp。”
秋对着前台负责的机器人说道。
“17号为你带路。”
17号机器人带着秋往前走着。
秋很疑惑为什么这次的任务汇报是在这样一个大型酒店里面。
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
“到达目的地。”
机器人播报着退至秋身后。
hp似乎感应了秋的到来，从椅子上起身，站到了几层蛋糕的面前，背对着大门。
两边的机器人将大门打开。
秋随着大门的缓缓开放，眼睛里映出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hp穿着西服，站在高高的蛋糕面前，听见动静，偏头看向门外的秋。
“我的孩子”
“生日快乐。”
h笑着。
这时钟声恰好敲响。
伴随着秋的瞳孔扩大。
今天不再是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