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前脚刚刚踏出工商局的大门，身影还没消失在街角。
副局长后脚就擦著满头的冷汗，冲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反锁上门，拿起桌上那台红色的保密电话，手抖得几乎拨不对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用一种压低了却又无比急切的语气，对着话筒说道。
“老李吗？我是工商的老王啊！”
“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电话那头，医药管理局的李副局长正悠闲地喝着茶，闻言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老王？你火烧眉毛了？什么事这么咋咋呼呼的？”
“别提了！”王副局长声音都在发颤，“市局的郑凡！郑组长！你总知道吧？”
“郑凡？”李副局长一愣，随即语气也严肃了起来，“当然知道！那位爷可是现在咱们市里最不能惹的人物！怎么了？他查到你了？”
“查到我头上就好了！”王副局长快哭了，“他的家属，刚刚来我这，递了份申请！”
“申请什么？”
“申请开办一家私营化工厂！说是要生产生产药品！”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死寂。
李副局长显然也被这个消息给震懵了。
私营？化工厂？药品？
这几个片语合在一起，简直比天方夜谭还离谱。
但前面加上“郑凡”这个名字，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老王，你确定是郑凡？”李副局长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
“千真万确！他家属亲手递的条子，上面就写着他的名字！我哪敢怠慢，当场就批了！特事特办，一路绿灯！”
王副局长急切地说道：“这事肯定跟药品有关，我估计后续就要到你们医药口了，我这是提前给你通个气，你那边千万别掉链子！”
“这性质不一样啊！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办个厂！”
李副局长在电话那头来回踱步，脑子飞速运转。
郑凡是什么人？
是挖出“a先生”组织的国之利刃！
他这种级别的人物，亲自出面办一个“私营药厂”？
这怎么可能！
这里面一定有天大的文章！
唯一的解释是
这是一个由市局，甚至由更高层面直接布局的，极其重要的秘密项目！
这个所谓的“新生化工厂”，只是一个幌子，一个用来掩人耳目的外壳！
而郑凡，就是那个站在台前，负责具体执行的人！
想到这里，李副局长倒吸一口冷气。
自己差点就因为官僚主义，耽误了国家大事！
“老王！谢了！多谢你这个电话！”李副局长的语气里充满了后怕和感激。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这边绝对用最高效率，把所有相关批文全部办好！”
“绝不能在咱们这掉链子，耽误了郑组长的大事，这个责任，谁都担不起！”
挂断电话，李副局长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按下了桌上的内部通话按钮。
“通知所有处室负责人，三分钟之内，到我办公室开紧急会议！所有人！一个都不许少！”
一时间，两个平日里门槛最高，办事效率最“稳定”的衙门。
为了一个还没影的“私营药厂”的批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入了战时状态，疯狂地运转起来。6腰看书网 嶵薪璋截埂新快
所有的流程都被简化到了极致。
所有的障碍都被强行清除。
一场由误会引发的巨大风暴，正在悄然席卷。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郑凡，正待在专案组的办公室里，对外界的风暴一无所知。
他此刻，正站在一面巨大的全国地图前。
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一头锁定了猎物的猎鹰。
他伸出手，将一枚红色的图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狠狠地按在了地图上“沪上”的位置。
通过对关振山记忆的梳理，他已经成功锁定了下一个关键目标。
代号“裁缝”。
此人是“a先生”组织在整个华东地区的后勤总管和交通站站长。
关振山之所以能潜伏在京城这么久，并且源源不断地获得各种资源，都离不开这个“裁缝”的暗中支持。
“裁缝”就是连接“a先生”和下面所有潜伏人员的枢纽。
只要打掉他，整个华东地区的敌特网路，至少会瘫痪一半！
郑凡转身，拿起桌上已经写好的行动方案，直接走进了副局长的办公室。
“局长，我申请带队前往沪上。”
副局长正在处理文件，闻言抬起头。
郑凡将方案递了过去：“我从关振山的线索里，挖出了一个大家伙。代号‘裁缝’，是敌特在华东的后勤总管。”
副局长接过方案，只扫了一眼标题，就毫不犹豫地拿起笔，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批准！”
他对郑凡如今的判断力和能力，已经到了近乎盲目信任的地步。
“需要什么支持，你尽管开口！”
“我需要跨省协调的特别授权，以及一个合适的掩护身份。”郑凡说道。
“没问题！”副局长立刻拿起电话，“我马上协调沪上那边的同志，全力配合你的行动！身份就用‘市局经济犯罪联合调查组’的名义，方便你接触各色人等。”
事情敲定，郑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开始挑选这次行动的随行人员。
“张国栋。”
经验丰富的张国栋，是第一人选，负责统筹协调。
“另外，我需要组里最好的追踪好手和格斗好手。”
很快，两个精干的年轻人站到了郑凡面前。
一个叫王浩，外号“狗鼻子”，据说能根据三天前的脚印，判断出一个人的身高体重。
一个叫李猛，是军中格斗大赛的冠军，徒手能掀翻一头牛。
“任务地点，沪上。”
“目标，敌特交通站站长，‘裁缝’。”
“行动代号，‘捕风’。”
郑凡言简意赅地部署著任务，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变得肃杀起来。
就在这时，他办公室的电话，突兀地响了。
“铃铃铃——”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郑凡皱了皱眉，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心翼翼，充满了试探和恭敬的声音。
“请问请问是市局的郑副组长吗？”
“我是。”郑凡应了一声。
“哎呀！郑组长您好，您好！我是医药管理局的小李啊！”
对方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热情和谄媚。
“有事？”郑凡有些不耐烦。
“是是是，有个事想跟您请示一下。”
对方的姿态放得极低。
“就是关于您批示要办的那个‘新生化工厂’，我们这边已经启动了最高优先顺序的审批流程，预计明天就能把所有证件办好。”
“我想问一下，这个厂的药品生产许可证，在技术标准和保密要求上，您您这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指示？”
郑凡拿着话筒，先是愣了一下。
新生化工厂？
药品生产许可证？
他脑子里的齿轮飞速转动，瞬间就将工商局和娄晓娥联系了起来。
他明白了。
全明白了。
他强忍着几乎要冲出喉咙的笑意，但脸上却瞬间切换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不容置疑的领导口吻。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淡淡地说道。
“一切按最高标准来办。”
“另外，注意保密纪律。”
“是！是！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电话那头，李副局长的声音激动得都快破音了。
挂断电话，郑凡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
他第一次对自己这个名字所附带的“能量”，有了一个清晰而直观的认知。
这感觉，还真不赖。
就在这时。
“叩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郑凡回头。
只见娄晓娥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她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洗去了铅华，但那双看着郑凡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那是一种混杂了敬畏、崇拜、感激和狂热的眼神。
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在仰望着自己的神祇。
她对着郑凡，深深地鞠了一躬。
“郑组长，我来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从今天起，我的命，就是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