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大门被撕开了。
积蓄已久的怒火随着人潮宣泄而入。
“冲啊！”
打头的伙计们端着枪，沿着吴邪规划出的安全路线猛冲。
攻势顺利得不像话。
通道两旁的自动机枪哑火了。
天花板上隐藏的毒气喷口毫无反应。
脚下暗藏的压力陷阱也成了摆设。
一切都和指挥部屏幕上的演练一模一样。
“小三爷神了！”
“这狗日的汪家，也就这样！”
“跟着三爷，干翻他们！”
通讯频道里，充满了伙计们亢奋的喊叫。
他们以为自己不是在攻打一个百年组织的巢穴，而是在进行一场演习。
指挥部里，几个家族的头目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只有解雨臣，眉头没有舒展开。
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先头部队冲入了地下三层的岔路口。
高歌猛进的势头停了。
走在最前面的一支霍家小队，刚拐过一个转角。
没有任何预警。
也没有枪声。
通讯器里，只传来一声短促的，被强行扼断的闷哼。
然后，就是彻底的安静。
紧随其后的队伍停下脚步。
一个领队探头朝拐角里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连滚带爬地退了回来，脸色惨白如纸。
“鬼……鬼东西！”
他声音发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从拐角处，走出来一排排沉默的身影。
它们看上去还是人的形状。
身上覆盖着厚重的外骨骼装甲。
关节处是裸露的机械液压杆，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它们没有五官。
脸上是一块光滑的暗红色金属板。
金属板中央亮着一颗独眼红灯，扫视着前方。
它们的手臂被改造成了枪管，或者是高速旋转的电锯。
这些是经过深度改造的生化士兵。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它们迈着统一的步伐，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动。
“开火！”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密集的子弹泼洒过去。
子弹打在那些怪物的身上，迸发出一串串火星。
没有用。
那些生化士兵无视了弹雨，继续逼近联军阵线。
它们抬起了手臂。
“哒哒哒哒哒！”
枪管喷射出火舌。
狭窄的通道，变成了单方面的屠宰场。
冲在最前面的伙计，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打成了碎块。
防线，一碰就碎。
“顶住！给老子顶住！”
一个队长红着眼，抱着机枪怒吼，试图压制对方的火力。
但更多的生化士兵从四面八方的通道里涌了出来。
源源不断。
它们不知疼痛，不懂后退，是最高效的杀戮机器。
“啊！”
一个伙计被电锯劈中，身体从中间断成两截。
温热的内脏和鲜血，溅了身边同伴一脸。
那个同伴呆住了。
下一秒，就被密集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指挥部里，屏幕上代表己方人员的蓝色光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熄灭。
飙升的伤亡数字，烫在每个人的心上。
刚才还轻松的几个家族头目，现在一个个脸色铁青，拳头捏得死紧。
解雨臣看着屏幕，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这就是汪家在北京的底蕴……”
他喃喃自语。
这不是一个据点，这是一座战争堡垒。
比他们预想的，要可怕十倍。
“嗡——”
一阵诡异的低频声波，忽然在整个地下基地里回荡。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锥子，直往人脑子里钻。
正在激战的伙计们，动作都顿了一下。
“头好晕……”
“我……我怎么看不清了……”
不少人开始摇摇晃晃，眼前出现重影和幻觉。
一个伙计突然抱着头惨叫起来。
然后他举起枪，对准了身边的兄弟。
“你是谁！你不是我兄弟！你是怪物！”
“砰！”
枪响了。
自相残杀的混乱，开始在阵线中蔓延。
士气，在这一刻，彻底动摇了。
“情报有误！吴邪的情报有误！”
“我们中计了！快撤！”
通讯频道里，全是吼声。
攻势被迫停滞，甚至开始节节败退。
……
汪家指挥中心。
被称为“导师”的指挥官，正站在巨大的监控墙前，欣赏着这场屠杀。
他脸上带着病态的狂热笑容。
“乌合之众。”
他轻蔑地笑着。
“以为靠着偷来的情报，就能撼动我们的基业？”
“太天真了。”
“让他们感受一下，科技与神明结合的力量。”
……
临时指挥部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看向了吴邪。
他们的眼神里，有疑惑，有不解，还有责问。
吴邪靠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的惨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的手指，还在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那些不断熄灭的蓝色光点，在他眼里只是一串数据。
他知道，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不把汪家的底牌全部逼出来，任何胜利都没有意义。
他拿起通讯器，声音冷静。
“潘子。”
“在！小三爷！”
潘子洪亮的声音传来，没有一点动摇。
“吴家的亲卫队，给我顶上去。”
吴邪的声音顿了一下。
“把阵线稳住。”
“是！”
没有任何犹豫，潘子带着吴家最精锐的力量，像一把刀，逆着溃败的人流，冲向了那个血肉磨坊。
接着，吴邪转过头，看向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里的张起灵。
两人对视了一眼。
没有语言交流。
吴邪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张起灵动了。
他拔出背后的黑金古刀。
刀身在指挥部昏暗的灯光下，不带一丝反光，吞噬着周围的光线。
他的身影一闪，消失在指挥部的门口。
下一秒，在战场最混乱的区域，一道黑色的影子，冲进了火力最密集的通道。
他没有躲闪。
那些足以打穿钢板的子弹，在靠近他身体一尺的范围内，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了。
黑刀挥过。
没有华丽的招式。
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劈砍。
一个生化士兵的枪管手臂，被齐根斩断，切口平滑。
不等它做出反应，黑刀已经从它的独眼上划过。
红灯熄灭。
张起灵走向下一个。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
另一个生化士兵挥舞着电锯冲来。
张起灵侧身。
电锯擦着他的衣服划过，在墙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他手腕一翻，黑刀向上撩起。
电锯手臂连带着半个肩膀被卸了下来。
他再进一步，刀尖刺穿了那个生化士兵的胸口。
他像一个在田里收割庄稼的农夫，沉默地，高效地，收割着这些怪物的“生命”。
第三个生化士兵的枪口对准了他。
火光喷吐。
张起灵没有看它，只是向左平移一步。
子弹打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他反手一刀，黑刀从后向前，贯穿了那个生化士兵的脖子。
他的突入，为濒临崩溃的阵线撕开了一道缺口。
林渊依旧站在指挥部的最高处，双手插在兜里。
他没有看下面的厮杀。
他的目光，穿透了层层阻碍，落在了基地的最深处。
他能感觉到，那股沉睡的庞大能量，因为防御系统的全力运转，正在变得越来越活跃。
越来越清晰。
就像一道被精心烹调的菜肴，终于要出锅了。
这是一场意志的较量。
九门联军的伙计们，在血与火中，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汪家这个敌人的恐怖。
他们的人数在飞快减少。
解雨臣看着屏幕上那个触目惊心的伤亡统计，终于忍不住了。
他走到吴邪身边，声音沙哑。
“还要继续冲吗？”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人会拼光的。”
吴邪的目光，从屏幕上那些代表着伤亡的数字上移开。
他落在了地图最中央，那个标注着“核心动力室”的巨大红点上。
他的眼神，坚定得像块石头。
“不冲，才是死路。”
他抬起头，迎上解雨臣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传我命令。”
“全线收缩，放弃所有次要目标。”
“目标——动力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