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层面的撞击，掀起了无形的巨浪。
整个海底空间都为之一颤。
坚硬的岩壁上，细密的尘埃簌簌落下，在水中弥漫开来。
吴邪正扶着墙壁，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跪倒。
可就在撞击发生的刹那，那股钻心刺骨的疼痛凭空消失了。
就像从未出现过。
压力骤减。
王胖子和潘子也从那种精神压制中解脱出来，大口喘息着。
“怎么回事？”王胖子甩了甩昏沉的脑袋。
他抬头望去，整个人都定住了。
不远处的林渊，依旧保持着与巨眼对峙的姿态。
鲜血，正从他的眼角、鼻孔、耳中缓缓渗出，在水中拉出一条条诡异的红线。
他的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承受着难以想象的负荷。
可他的身躯，站得笔直。
那双眼睛里，金色的光芒非但没有黯淡，反而亮得吓人，几乎化为实质。
“渊哥他……”潘子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干涩。
张起灵解决了最后一个傀儡，也看向林渊，眉头紧蹙。
他能感觉到，那场看不见的战斗，已经进入了最凶险的阶段。
……
精神世界里。
林渊的意志化作了一头洪荒凶兽。
心脏之眼的精神力，是一片充满恶意与混乱的血色海洋，企图将他彻底淹没、同化。
无数负面的情绪，古老的诅咒，疯狂的呓语，冲击着他的意识。
换做任何一个精神稍有不坚的人，此刻早已被撕成碎片，沦为这片海洋的一部分。
但饕餮的本性，是吞噬。
是霸道。
是永不满足的饥饿。
面对这片血海，林渊的意志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被激起了最原始的凶性。
摧毁？
不。
吃掉！
他的精神力不再凝聚成矛，而是化作一张无边无际的巨口，对着那片血色海洋，狠狠咬了下去！
反向吞噬！
这是一种近乎疯狂的举动。
就像一个凡人，妄图吞下一整片大海。
血海翻腾，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试图撑爆这张胆大包天的巨口。
可它们错了。
饕餮的胃，连接着虚无。
无论涌入多少能量，多少负面情绪，最终的归宿只有一个——被消化，被吸收，化为林渊自身的力量。
“呃啊啊啊——”
林渊在现实中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他的七窍流血更甚，皮肤下甚至有血珠渗出。
这是精神力急速消耗，又被强行补充、提纯所带来的巨大痛苦。
身体在悲鸣，但意志却在狂欢。
……
外界。
那只悬于心脏之上的巨大血眼，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它那不含任何感情的瞳孔中，竟流露出一丝近似于“惊恐”的波动。
血色的光芒开始剧烈闪烁，不再稳定。
它想要中断这场对视。
想要收回那足以杀死凡人的凝视。
可它做不到。
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同最坚韧的锁链，将它的精神核心与林渊死死缠绕在一起。
它，被咬住了。
那个渺小的人类，非但没有在它的凝视下崩溃，反而变成了一条疯狗，反口咬住了它的灵魂，正在疯狂撕扯、吞咽！
“吼——”
一声无声的咆哮在每个人心底响起。
那是源自心脏的愤怒与恐惧。
整个空间的压强开始紊乱，水流变得湍急。
“不好！”吴邪立刻反应过来，“它在挣扎！”
王胖子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渊哥这状态，看着也撑不了多久了啊！”
没人能帮忙。
这是一场灵魂层面的角斗。
胜者通吃，败者……神魂俱灭。
林渊感觉自己的意识快要被撕裂了。
一边是精神力飞速消耗带来的虚弱感，另一边又是吞噬了对方能量后，被强行灌入体内的膨胀感。
冰火两重天。
他的【破妄之瞳】在这场极限拉扯中，正发生着某种蜕变。
视野中的一切，变得愈发清晰，甚至能看到能量在水中的流动轨迹。
他能“看”到，那只巨眼的精神核心，就像一颗包裹在层层壁垒中的璀璨宝石。
现在，他已经咬碎了外壳。
只剩下最后一步。
“给我……”
林渊的胸膛剧烈起伏，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灵魂深处挤出一声咆哮。
“破！”
这个字，没有通过声带发出。
却在整个空间，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只巨大的血眼，瞳孔正中央，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咔。”
声音清脆。
紧接着，裂痕如同蛛网般，以那一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一秒。
只用了一秒。
“哗啦——”
在吴邪、王胖子、张起灵等人震撼的注视下，那只不可一世的血色巨眼，如同被重锤击中的镜子，轰然破碎！
无数碎片消散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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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破碎的核心处，流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岩浆般粘稠、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神秘液体。
那些液体刚一出现，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尽数涌向林渊的身体。
心脏，发出了一声无声的悲鸣。
充满了痛苦与不甘。
所有连接着墙壁的青铜锁链，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能量，变得暗淡无光。
它们无力地垂落下来，叮叮当当地砸在地面上，再无半分威胁。
整个空间，死一般寂静。
林渊晃了晃脑袋，一阵天旋地转。
他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身边的一根锁链。
精神上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但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通透。
世界，在他的眼中，不一样了。
【破妄之瞳】经过这次极限对抗与吞噬，似乎……进化了。
他抬起手，用手背随意地擦掉脸上的血迹。
虽然模样狼狈不堪，浑身浴血，但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个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吴邪第一个反应过来，大脑的理智压下了所有的震惊。
最大的威胁，解除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对所有人大喊。
“就是现在！”
“破坏节点！”
王胖子和潘子一个激灵，瞬间回神。
阿宁的手下们也从恐惧中清醒。
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朝着那些失去了锁链保护的能量节点，全速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