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虽然承平,可隐患四起,边境并不安定。
北方需要面对鞑靼、瓦剌的反扑,东北一直和建州女真在边境对峙,西北的别失八里,叶尔羌战斗力不弱,同样是悬在头上的利剑。
西方的西番诸族最近厉兵秣马,一直志在中原,南方的安南摩擦不断,一直在挑衅,东南方向时时遭受倭寇侵扰。
天下虽大,任何一个边境有失损了国威,到时必将战火四起天下何来安定。
如今饷银尚且拖欠,我手下这些将士空有一身武艺,如果后勤不继,到时该如何面对边境铁骑洪流进犯。
战争打的不仅是士兵,更比拼的是后方经济呀。”
“他奶奶的,如今老子要军饷,还要送贿赂,交贿赂的钱最终不还是克扣在士兵的身上。
几次兵变怎么导致的?朝廷这帮鸟人心里就没点逼数,辽东兵变、宁夏兵变,哪次不是因为层层克扣士兵哗变导致的。
长此以往,这个仗还怎么打?他们就不担心国朝根基会动摇?
如今老子不仅仅要带兵作战,更要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搞钱,老子是个武将,不是他娘的搂钱的贪官!
为钱的事情折磨的我都快崩溃了。
我堂堂参将,都被逼迫到暗中去做私盐走私这种恶心事,不是为了心中这点热血,谁愿意干这窝囊的差事。”
此次来京城筹钱要军饷没有成效,甚至那点见不得光的私盐走私路子也被废弃了。
想到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部下连饷银都拿不到。
那帮捐躯疆场的兄弟死后家人都不能抚恤。
那帮热血将士期待又无助的眼神,戚镇岳眼中湿润,一腔悲愤无奈无处发泄。
贾珅在边上淡然说道:
“要是缺银子,我可以助一臂之力。”
戚镇岳看了一眼衣着朴素简单的贾珅,有些触动拍了拍他肩膀。
“算了,小老弟,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老哥哥我缺口太大……”
“我可以先临时解决一万多名士兵的伙食,稳定士兵情绪,度过眼前最困难的时期,加之你手里还有的资源,足够周转半个月的时间。
等到军饷下来以后你再还我就行。”
戚镇岳瞪大眼睛,凝视着贾珅,见他神情镇定,这年轻人聪慧机敏,断然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
“珅兄弟,你可知道一万多名士兵,半月的口粮需要多少?”
贾珅淡然笑了笑。
“就按照一万五千名士兵来算,每个士兵每天消耗粮食2斤,那一天就是3万斤。
半个月需要四十五万斤粮食,就是3000石。
如今年成不好,天灾不断,粮价也在不停地攀升,一石粮食价格在5两银子左右,那就是一万五千两银子。
再加之需要安排大车运输的成本,以及民夫和辅兵吃饭的费用,各种成本和损耗加起来,粗略估计也要在两万两银子左右。”
戚镇岳见贾珅心中如此笃定,他是亲眼见识过这年轻人独对千户夏金虎时候更是豪气干云。
更何况这年轻人一个人巡夜花枝街道,面对走私的私盐贩子面不改色,这家伙勇武过人、胆略超前。
当下拍着他肩膀道:
“这个危机你要能帮我解决了,过后咱俩拜把子。
不过事情要是做的不好,延误了军事……”
“我变卖祖产捐给军营,然后任由处置!”
贾珅这句话出来,就连戚镇岳手下都惊呆了。
“这年轻人不是随口应承敷衍,是豁出性命帮助将军周转。”
戚镇岳爽朗大笑,招手叫过手下,从他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拿出了加盖帅印的公文。
又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的私印递给贾珅。
“行,珅老弟,这些东西你收好,如果调集粮食过程中遇到任何困难,只管把这个拿出来。
我这两个心腹护卫虽说是千总,级别比你高些,但事急从权,你是我老弟,最近一段时间跟随你左右,听凭你差遣。
事情若能成功,以后哥哥认你这个弟弟,到时结拜金兰,记住你一辈子的人情。”
戚珅岳说完翻身上马,带着几个手下绝尘离开。
贾珅看着两个铁塔般的汉子,两人尴尬的对他笑笑。
戚将军的安排用意很明显,名义上是跟随贾珅左右随时听他安排,实则就是监督随时汇报情况。
毕竟军粮是军国大事延误不得,如今把帅印公文和私印都押注在贾珅的身上,那是绝对不能有闪失的。
戚将军的心意他们知道,一旦确定贾珅延误军事,就是让他俩相机便宜从事。
可这两个千总是见识过贾珅的手段和能力的,他们也没信心到时就能控制住这家伙。
贾珅对两人笑了笑。
“辛苦两位兄弟了。”
“不敢!还请贾兄弟以军务为重,一旦有失影响实在太大。”
贾珅点头,疾步往荣国府走去,两人分列左右两边,相隔一丈远的距离紧紧跟上。
这次贾珅没有走前门,而是拐向了贾府偏僻小角门,直接去梨香院。
……
没想到上次在门口咋咋呼呼,赵姨娘的侄儿钱楝和他哥哥竟然也在这里,此时正纠缠着柳嫂子。
钱槐满脸肉麻笑着看向准备出门的柳嫂子。
“柳妈妈,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看好你家五儿了,我这身份在贾家当家小厮当中绝对属于拔尖的那一类。
我姑姑是赵姨娘,我表哥就是环三爷,将来我少说也得是贾府的大管家,你女儿跟了我,那是一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天天还尤豫什么?
你是我丈母娘,以后这个小角门你岂不是想怎么进出都没问题。
看要是没了这层关系,这个门可不是方便进出的。”
柳嫂子冷笑看着钱槐。
“你就别癞蛤蟆吃天鹅自作多情了。
五儿的事情我自由安排,她很快要去怡红院里当丫鬟,干上两年学着些世面,开开眼界,到时出阁也嫁个读书的子弟。
就是那子弟家里穷,我们娘俩也能供应的起他,万一将来中个举人啥的,我女儿也算风光了。
我可不愿意姑娘以后一辈子当奴才。
仗着有个做小老婆的亲戚便以为攀上高枝,一家人仗着她的脸面横行霸道,叫人耻笑。”
钱槐脸色难看至极,这柳嫂子不但当面拒绝,竟然还跟如此作践戏弄,更当着自己的面鄙视自己。
他气的捏紧拳头,今天这个小角门柳嫂子是别想出去了。
钱楝却拉了拉自己哥哥的手,撇嘴冷笑,指着远远从那边过来的贾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