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一听，精神头立马就上来了。
“真的？什么都行？”
老人含笑点头，肯定地回答。
“只要我给得起。”
“那感情好！”
陈海一拍大腿，坐直了身子。
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义正辞严的姿态。
那架势，比刚才慷慨激昂的张总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领导！”
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把老人都给喊得一愣。
“其实吧，钱不钱的都是小事！”
陈海大手一挥，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
“我陈海，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
平日里也就喜欢捞捞鱼，赚点小钱，看起来是没什么大志向。”
林涛在旁边听得直撇嘴。
你那叫赚点小钱？你那叫敲诈勒索！
陈海完全无视林涛的腹诽，继续慷慨陈词。
“但是我心里头明白着呢！
咱们龙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
“刚刚听您说了那么多，我这心里头，也是热乎乎的！
我陈海也是龙国人，长在这片土地上，喝着这儿的水长大的！”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站了起来，在小小的茶室里踱步。
“为自己的国家做点贡献，那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事吗？”
“什么奖金，什么报酬，那都是身外之物！
跟国家的未来比起来，不值一提！”
陈海痛心疾首地说道。
“老领导，您刚才提钱，就是小看我陈海了！
我虽然爱财，但也知道什么叫大义！”
“位卑未敢忘忧国嘛！这道理我懂！”
一番胡说八道，说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老人，发现对方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林涛在后面已经没眼看了，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小子，脸皮是用什么合金做的？比航母装甲还厚！
老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前仰后合。
“好！好一个位卑未敢忘忧国！”
老人好不容易止住笑，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小陈同志，你这个觉悟，很高！非常高！”
他竖起一根大拇指，脸上的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就是要大力提倡和表彰你这种不计个人得失，一心为国的奉献精神！”
陈海被夸得老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本来是想先拔高一下自己的形象。
好为接下来狮子大开口做铺垫。
谁知道这高帽戴得太舒服，一时间竟有点骑虎难下。
他挠了挠头，干笑两声。
“嘿嘿，领导过奖了，过奖了，都是应该做的。”
“不，这不是过奖。”
老人摆摆手，一脸严肃。
“你的功劳，国家不会忘记，人民也不会忘记。
虽然你高风亮节，不求回报，但我们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说着，他转头对林涛说。
“林涛，你记一下。给陈海同志的奖励，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加一倍！”
林涛一愣，下意识地就要反对。
这小子什么都没干，光凭一张嘴，就把奖金翻了一倍？
可看到老领导的神态，他只能把话憋了回去，闷声应道。
“是！”
陈海一听，眼睛都亮了。
还有这种好事？早知道多说几句了！
不过他面上还是得绷住，连忙摆手。
“别别别，领导，这怎么好意思，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不重要，这是我们的态度。”
老人笑呵呵地打断他，然后又问了一遍。
“好了，思想觉悟的事情先放一放。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要。”
戏也演完了，高帽也戴了，奖金也翻倍了，陈海觉得是时候说正事了。
他搓了搓手，又坐了下来，脸上露出几分扭捏。
“嘿嘿，老领导，其实吧，确实有那么一件小事，想请您帮个忙。”
“哦？”
老人来了兴趣。
能让这小子觉得不好意思开口的事，恐怕不小。
连旁边的林涛都竖起了耳朵。
他倒要听听，这小子还能提出什么离谱的要求。
是要一座海岛的永久产权？还是想当个将军玩玩？
陈海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地开口。
“是这样，领导。我跟飘飘吧，感情一直挺稳定的。”
他说着，还憨厚地笑了笑。
“我们俩吧，就想着，找个好日子，把证给领了，把事儿给办了。”
老人和林涛都愣住了。
就这？
领证结婚？
这算什么请求？
这不就是走个流程的事吗？
陈海看着两人的反应，就知道他们没理解到重点。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问题是，飘飘她……她是个黑户。”
“您也知道，她是我从海里捞上来的，失忆了，身上什么证件都没有。
我们查了那么久，也查不到她的身份信息。”
“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这……这结婚证领不了啊！”
海一脸苦恼。
“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我吧？
我想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一个家。”
说完，整个茶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林涛张了张嘴，彻底傻眼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甚至想过陈海会不会开口要一艘核潜艇开着玩。
但他万万没想到，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陈海最终提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件……事。
一件朴实到不能再朴实的小事。
老人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静静地看着陈海。
那审视的目光似乎想要穿透他的皮囊，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陈海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但还是梗着脖子，迎着他的目光。
这件事，他是认真的。
良久。
老人忽然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这次的笑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畅快，来得开怀。
“我当是什么天大的难题！”
老人指着陈海，笑得直摇头。
“原来就是这么一件事！”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洪亮。
“办！必须办！”
老人一锤定音。
“不就是一个户口，一个身份证吗？”
他转头看向已经彻底呆住的林涛。
“林涛！”
“到！”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把飘飘同志的户口问题解决掉！
要合规，要合法，要经得起任何查验！”
“是！保证完成任务！”
林涛挺直了胸膛，大声回应。
他看陈海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老人又转回头，对着陈海，挤了挤眼睛，带着几分调侃。
“小陈同志啊，你这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
陈海一愣。
“啊？我帮什么忙了？”
“你这结了婚，是不是得响应国家号召。
为我们国家的人口出生率，做点贡献啊？”
老人乐呵呵地说道。
陈海的老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连林涛这个冰块脸，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领导，您……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哈哈哈，这怎么是开涮呢？
这是我们对年轻人的殷切期盼嘛！”
老人笑得十分开心，整个茶室里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他觉得，自己今天做出的所有决定里，这一个，最让他感到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