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站起身，在别墅地下室的工作间。
找到了那台积灰的卫星电话。
这玩意儿上次响过之后，就被他嫌弃地扔在了角落。
现在上面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灰。
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按下了开机键。
一阵单调的电子音后，屏幕亮了起来。
翻找出那个唯一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传来林涛疲惫的问话。
“喂？”
陈海没有给他好脸色，带着嘲讽的调调开口。
“姓林的，你们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
电话那头的林涛明显一愣。
“连个家都看不好，害得老子觉都睡不安稳。”
陈海继续说着，完全不给对方插话的机会。
“这事我管了。”
“不是为你们，是嫌你们太碍眼。
天天在老子家门口晃悠，看着烦。”
这几句话，说得又冲又硬，满满都是无赖气质。
电话那头陷入了寂静。
过了一会儿，林涛才反应过来陈海这几句话里，真正包含的意思。
狂喜瞬间淹没了他。
他几乎是吼着对身边的人下令。
“掉头！马上掉头！回去！”
驾驶座上的司机被他吓得一激灵，方向盘都差点打滑。
不到半小时，那辆黑色的轿车再次停在了别墅门口。
这一次，林涛从车上下来时，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尴尬。
陈海依旧堵在门口，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林涛没在意他的态度。
他知道，对付这种人，就得顺着毛捋。
陈海伸出三根手指。
“想让我干活，可以。但有三个条件。”
“第一，我媳妇儿不能受半点委屈。
她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你们得给我二十四小时待命供应，随叫随到。”
林涛毫不犹豫。
“没问题！”
“第二，别跟我提什么狗屁纪律，也别派人来对我指手画脚。
我爱怎么搞就怎么搞，你们只管看结果。”
“可以！”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陈海盯着他，“这事干完，你们所有人。
都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再也别来烦我。”
林涛看着他，心里却在想，有了第一次，还怕没有第二次吗？
但他脸上却无比严肃，猛地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全部同意！”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动身前往京城。
陈海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了他的直播间。
他把直播间的标题，改成了《主播出差，归期未定》。
这一改，直播间瞬间炸了锅，各种猜测满天飞。
“卧槽！海哥要去干大事了？”
“出差？是去南海捞鹰酱的航母吗？”
“归期未定，这四个字信息量太大了！”
陈海没理会弹幕，直接关了直播。
他没带什么行李，自己就一身休闲装。
反倒是给飘飘准备的东西，塞满了几个大箱子。
限量版的零食，各种口味的果汁。
最新款的游戏机，还有几大摞没拆封的少女漫画和绘本。
前来接应的几个战士，看着这几大箱“军需物资”，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是要去执行九死一生的绝密任务，还是要去参加夏令营？
这画风，实在太过割裂。
安顿好家里的猫猫狗狗。
众人乘车来到了机场，陈海拉着飘飘的手登上了专机。
飞机降落在京城西郊一个地图上不存在的军用机场。
他们没有经过任何中转，被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越野车。
直接带入了一个守卫森严的地下科研基地。
通道两侧，每隔十米就有一名荷枪实弹的哨兵。
随处可见行色匆匆，脸上满是凝重的白大褂和军官。
飘飘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
下意识地抓紧了陈海的衣角，小脸绷得紧紧的。
陈海被直接带到了一个巨大的机库里。
机库中央，十几名头发花白。
在国内各大高校和研究院里都是泰斗级的人物，早已在此等候。
站在他们前面的，是几位肩上扛着闪亮将星的大佬。
为首的老者，正是那封信的作者。
他看着陈海，眼中满是期待和审视。
陈海却看都没看他们。
他环顾四周，然后不耐烦地开了口。
“人都到齐了？”
“那就别浪费时间，把我需要的东西搬上来。”
他的态度，让在场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这年轻人，太狂了。
老者却并不在意，只是对着身后的林涛点了点头。
林涛立刻用对讲机下令。
“开始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机库四周的数个巨大闸门。
发出沉重的轰鸣声，缓缓开启。
一辆辆重型运输车，如同沉默的巨兽，依次驶入。
车上，都装着一台台用厚重帆布覆盖的庞大设备。
起重机将这些设备小心翼翼地卸下，整齐地摆放在机库中央。
这些，都是龙国在不同时期，倾尽了无数心血。
耗费了天文数字的资金，研发或仿制出的各型号光刻机。
这是国家半导体工业的全部家底，是几代科研人员心血的结晶。
在场的科学家们，看着这些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宝贝疙瘩”。
此刻却像等待检阅的货物一样，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召集而来。
他们的心情无比复杂。
既有对高层所说的“希望”的期待。
也有一种自己的心血可能被“外行”指手画脚的不安和抵触。
陈海无视了那些复杂的注视。
他径直走到一台看起来最新，也最庞大的国产光刻机前。
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下。
他伸出手，动作随意地，将手掌贴在了那冰冷的金属机壳上。
眼睛盯着设备。
心中默念。
“扫描。”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被高层寄予厚望。
狂得没边的年轻人，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领。
【扫描开始……】
【核心原理分析中……】
系统界面上，无数的数据流瀑布般划过。
陈海等着最关键的那一栏出现。
然而，当数据流停止时。
原本应该出现【改造路径】的那一栏，却是一片刺眼的空白。
只有一行不断闪烁的红色提示，悬浮在界面中央。
【警告：检测到目标为不完整逆向工程造物，缺少核心根源技术数据，无法生成改造方案。】
陈海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手，走到旁边另一台稍旧型号的设备前。
“扫描。”
【警告：检测到目标为不完整逆向工程造物，缺少核心根源技术数据，无法生成改造方案。】
结果，完全一样。
他脸上的那份散漫和不在乎，第一次真正地沉了下来。
他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一直紧盯着他的林涛的眼睛。
林涛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而周围的那些科学家们，也开始交头接耳。
他们等了半天，就看这小子挨个摸了一遍机器，然后就没了动静。
怀疑与轻视的目光，开始毫不掩饰地投射过来。
“我就说这不现实！光刻机是人类工业文明的结晶。
是上万个精密零件和几十个顶尖学科的集合体，怎么可能……”
一位戴着眼镜的老专家终于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附和。
“是啊，我们几代人，几十年的努力，他摸一下就能解决？这和神话有什么区别？”
“我看，上面这次是病急乱投医了。”
现场的气氛，从最开始的期待，瞬间转向了质疑和失望。
陈海闭上眼，没有理会那些议论。
他在心里对系统发问。
“什么叫‘核心根源技术数据’？”
【回答：本系统改造功能，基于对现有物质的解析与优化。
目标造物属于逆向仿制，其设计蓝图本身存在大量基于推测和模拟的环节。
缺乏最底层的物理原理和工艺参数支撑。】
陈海懂了。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股锐利的感觉，让周围的议论声都小了下去。
他径直走向林涛和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老首长。
“这些废铁，都是看着别人的影子画出来的赝品，改不了。”
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油锅里丢进了一块冰。
整个机库瞬间炸了。
“你说什么？！”
“年轻人，你可以不懂，但你不能侮辱我们的心血！”
“废铁？你知道为了这台机器，我们有多少同志倒在了岗位上吗？！”
所有科学家的脸都涨得通红，那是心血被全盘否定的巨大愤怒和屈辱。
不等他们扑上来，陈海已经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要求。
他指着那堆机器，对着老首长说道。
“想让我动手，可以。”
“给我搞一台真正的‘原版’货来。要最新，最好的那种。”
“我需要亲眼看看。”
所有人都被他这个疯狂的要求给震住了。
搞一台鹰酱技术联盟严防死守的顶级euv光刻机？
那玩意儿是战略物资，比核武器的管控还要严格。
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这是足以引发剧烈国际冲突，甚至局部战争的战略行为。
一名肩扛将星的高层领导，艰难地开了口。
“陈海同志，这……这不可能。”
“不可能？”
陈海冷笑一声。
他转身，走到飘飘身边，拉起她的小手。
女孩正一脸懵懂地看着这群突然变得很凶的老爷爷们。
“那是你们的问题。”
“我只负责做菜，不负责找食材。
既然连食材都没有，那我留在这里也没用。”
说完，他拉着飘飘，转身就走。
态度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将所有的压力，所有的问题。
原封不动地，甩回给了龙国最高层。
林涛看着陈海离去的背影。
又看了看那些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的科学家和领导们。
急得一跺脚，连忙追了上去。
基地的临时住所里。
陈海正悠闲地用一把军用匕首，给飘飘削着苹果。
林涛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陈海！你……”
他的话还没出口，陈海头也不抬地打断了他。
“别跟我说办不到。”
他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飘歪，看着女孩开心地咬了一大口。
这才慢悠悠地说道。
“我给你们指条路。”
“不一定非得是全新的。”
“甚至，不一定非得是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