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三天,安澜二中的校园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紧张、期待与淡淡离愁的氛围。
打印准考证是高考前的最后一道程序,意味着最终决战的时刻即将来临。
高三(13)班的教室里略显嘈杂,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核对信息,交换着对未来的忐忑与憧憬。
齐天走进教室,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那个平时总是忙碌着整理班级事务的座位,却意外地发现那个位置空着。
班长林薇不在。
齐天并没有太在意,以为她只是暂时离开。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准备等林薇回来再询问自己的学籍号。
然而,直到班主任开始组织大家有序排队去打印准考证时,林薇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嗯?咋回事?齐天心中疑惑。
按理说,班级事务班长不应该缺席才对。
齐天环顾四周,发现几个平时和林薇关系不错的女生正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脸上带着惋惜和愤慨的神情。
齐天走了过去,轻声问道:“请问,你们看到班长了吗?她怎么没来打印准考证?”
其中一个短头发的女生抬起头,看到是齐天,眼前先是一亮,继而叹了口气道:“齐天你还不知道吗?林薇她……退学了。”
“退学?”齐天愣住了,仿佛没听清这个词,“怎么可能?马上就要高考了!”
另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忿:“是真的。听说是她家里出了事……她那个表姑,简直不是人!”
“表姑?”齐天的心微微一沉。
他记得林薇家境似乎不太好,父母早亡,但具体细节并不清楚。
在齐天的追问下,几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她们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原来,林薇出生在安澜市下属的一个偏远乡镇,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在一次妖兽袭击村镇的动乱中不幸遇难,成了孤儿。
因为那个时候林薇还很小,没有自理能力,只能被闻讯赶来的远房表姑领养。
父母牺牲后,官府每年会发放一笔抚恤金,原本是用于林薇生活和学习的保障。
但这些年,这笔钱几乎都被她那贪婪的表姑一家以监护人的名义截留了。
随着林薇渐渐长大,懂事了,她开始意识到这笔钱的存在,并试图向表姑要回属于自己的部分,至少用于高三最后冲刺阶段的修炼资源。
然而,表姑一家不仅拒绝,最关键的是,他们担心林薇一旦考上好的武道大学,有了出息,会回过头来追究他们侵吞抚恤金的责任,甚至让他们连本带利吐出来。
于是,恶向胆边生。
就在前不久,表姑竟然在林薇的饭菜里偷偷下了毒!
不是致命的剧毒,而是一种会让人精神萎靡、气血淤塞、缠绵病榻的慢性毒素。
目的就是让她无法正常复习修炼,甚至无法参加高考,彻底断送她的武道前程!
“现在林薇病得很重,躺在床上起不来,高考……肯定是参加不了了。”
短发女生说着,眼圈有些发红,“她那么努力,那么好一个人……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亲戚!”
齐天站在原地,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血液却仿佛在瞬间沸腾起来。
他想起了这三年,尤其是丹田未开、被所有人或明或暗地嘲笑为“偏科废物”的那段灰暗时光。
除了恩师、现在的师兄李墨外,班上唯一不曾用异样眼光看他,甚至会在他独自坐在窗边时,递过来一瓶水,轻声说一句“别太勉强自己,李老师都说了,你还有时间”的人,就是班长林薇。
她的笑容很温暖,鼓励的话语很真诚,在那段压抑的日子里,象是一缕微光,虽然不足以照亮整个黑夜,却足以慰借一颗不甘而倔强的心。
那样一个温柔、努力、对谁都抱有善意的女孩,她的人生不应该被如此卑劣地摧毁!
她应该有资格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去参加那场可以改变命运的考试!
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在齐天胸中燃烧。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你们知道林薇现在在哪里吗?她表姑家的地址,或者她可能在哪里?”齐天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女生们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那个短发女生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下:“我……我之前帮林薇搬过东西,有她表姑家的地址,发给你。”
“不过听说她表姑嫌她生病晦气,好象把她送回乡下老宅了……就是她父母留下的那个老房子。”
“地址给我。”
齐天接过地址,没有丝毫尤豫,转身便离开了教室。
根据同学提供的地址,齐天先找到了林薇表姑家所在的小区。
敲开门后,一个面相刻薄、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警剔地看着他。
“你找谁?”
“我找林薇,我是她同学。”
“林薇?不在!生病回乡下老家了!”妇女语气不耐烦,眼神闪铄,说完就要关门。
齐天伸手抵住门,目光冷冽地扫过屋内:“她老家在哪里?”
“我凭什么告诉你?赶紧走!”妇女提高了音量,试图用气势吓退齐天。
齐天没有纠缠,他知道从这里问不出什么。
他松开手,深深看了那妇女一眼,转身离开。
那一眼,让妇女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
齐天立刻动用手机查询,又通过一些同学旁敲侧击,终于打听到了林薇父母留下的老宅大概位置——位于安澜市远郊一个几乎已经荒废的旧村落。
没有耽搁,齐天叫了一辆的士,直奔远郊。
一路上,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窗外的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的平房和荒芜的田地取代。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颠簸,的士在一个路口停下,司机指着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小伙子,里面车开不进去了,你说的那个村子,顺着这条路往里走,大概还得二十多分钟。”
齐天道谢落车,踏着坑洼不平的土路向前走去。
夕阳的馀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四周寂静无人,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
整个村子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些相对完整的土坯房门口,坐着眼神呆滞、行动迟缓的老人。
这是一个近乎被遗忘的地方!
终于,在一片断壁残垣中,他看到了几间相对完整的土坯房。
根据打听来的描述,他找到了其中最为破败的一处院落。
木门歪斜,院墙塌了一半,院子里杂草丛生。
齐天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正屋的门没有锁,他轻轻推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家具简陋,积满了灰尘。
在里屋的土炕上,他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