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妫晨朝着前方走去。
钟鸿一挥手,调查员们训练有素,时刻警剔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他们人手一把匕首,腰间别着配枪。
那一把把匕首的刀刃鲜艳欲滴,象是浸染了鲜血,泛着寒光。
枪是用来对付人的,利刃是用来对付诡的。
一行人绕过被落石掩埋的路段,进入了一条山间小路,说是小路其实不过是村民长年累月踩踏出来的小径,如今已经是杂草丛生。
小径险峻。
脚边就是断崖。
又加之雨天路滑,行进十分艰难。
阴影越来越浓重,妫晨抬手示意,他也停住了脚步。四周的气温骤然下降,他的肌肤却微微泛红。
那种被召唤的感觉再次出现。
这一次的鬼蜮!规模太大了,而且等级一定不低于四级!妫晨感觉到了事态的严峻,不过再往回看,哪还有什么来时的路。
他们似乎被大山吞掉了!
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手持卫星电话全部信号中断,这是第第一次彻底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他们被困住了。
“这个鬼蜮绝对有问题。”妫晨看着山坳的村庄朦胧的轮廓,“这一次与我以往遇到的鬼蜮都不同,甚至比纺机二厂家属院那次更加凶险。”
没有人说话,这些调查员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他们坚韧、不畏死亡。
每个人都朝着前方迈进一步。
妫晨的心微微一颤,他第一次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一句话:“你们不是炮灰,你们不是用来传递信息的工具,你们是活生生的人,我们这一次一定要活着出来!”
他们面面相觑。
牺牲、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刻在肌肉里的记忆,他们接受的规训就是为人类而牺牲。
此时有人告诉他们要活下去。
肃穆、严肃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钟鸿第一个笑了出来:“不愧是我的队长!我们甘愿跟着你赴汤蹈火,向死而生!”
“赴汤蹈火,向死而生!”齐声呼喊。
那一个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他们任由雨水拍打在脸上,眼中不止有无畏的坚定,更是也有了新的希望。
经过三个小时的跋涉。
“土坡村。”
一个古老的村门牌坊矗立在风雨中,已经岌岌可危,上面的字迹隐约可辨。
眼前已经隐约能看到房屋的轮廓了,可村庄中依旧是一片漆黑。雨幕中,这座古老的村庄,就象是一座鬼村,安静地蛰伏在大地的裂缝中。
每一张掩盖在雨衣帽下的脸,都沉默、刚毅,跃跃欲试。
妫晨停住脚步。
“停。”钟鸿举起手。
所有的人行动一致的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妫晨朝着荒草丛生中走去,他拨开与这个季节不符的枯草,就看到了一个充满历史年代感的石碑。
石碑上的字却清淅的令人不适。
如果说是刚才有石匠刻上去了,也不过如此。
红色的字体格外醒目。
只有一行字。
在最后一行,有一个类似于警告的一句话:遵黄历之训,村人皆需恪守,违者立毙。
妫晨小声地读了出来。
其他人也纷纷凑凑过来,这时候妫晨似乎听到了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村人皆须恪守,那我们不是村里人,是不是就不用遵守。”
妫晨心里咯噔一下。
而他的耳边隐约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声,他立即朝着身后的队伍喊道:“不要让自己成为视野盲区。”
“我们进入鬼蜮了!”钟鸿厉声喊道:“报数!”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雨幕下依然很清淅,“一、二、三……”
“十七!”
“不对,少了一个!”有人大声报道。
所有人立刻警剔,周围却没有半点动静,好象那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消失的是那个嘀咕了那句话的人。
这些人毕竟是训练有素的,一个人凭空失踪也并没有引起骚乱。
当死亡能够平均的降临到每个人的身上,人们关心的就不再是个人安危,而是达成最终的目标。
“规则必须遵守,不允许对此进行议论、反驳。”妫晨的声音低沉,“不允许提及石碑上的任何一个字。”
有人又说:“那你也说了。”
妫晨的目光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他,那狠厉的眼神,让那人脑袋里一片茫然,好象在那瞬间被鬼神盯上了,思考瞬间停滞。
大脑宕机了几秒。
钟鸿狠狠的拍了那人后背一下:“遵守纪律!”
其他人不再说话,一片死寂。
“做好露宿街头的准备吧。”妫晨对其他人说道:“不要破坏村庄里的任何房屋,不要试图闯进,不要安置帐篷、不要烧火做饭。”
妫晨叮嘱好了忌讳之事。
他又看向宜。
“安葬、行丧、祭祀……”这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这个村庄还没进入就遇到了这么诡异的事情。
还有一名队员凭空消失了。
妫晨并没有说,在这样的级别的怪谈里迷失,比死亡来的更加的恐怖。
他又交代了一句:“如果遇到尸体,立刻上报,不得擅自行动。”
妫晨看了一眼矗立在雨幕中的房屋。
他朝着村庄走去。
一行人沿着村庄的小路进入,房屋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山坳中,有一条溪水从村落的中央横穿而过,将村庄一分为二。
小溪东侧的住户,每家每户都是大门紧闭。而小溪西侧住户,则是大门诡异的开着,象是等待客人上门。
有人朝着院落里望去,看到了住户家里开着灯,能看到不止是大门,屋门也四敞大开,屋内却空无一人。
庭院里晒着衣物。
还有些人家晒着谷物,屋檐下挂着风干的腊肠、腊肉。
“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又不能入户,那我们要做什么?”钟鸿此时也没了主意,他看向妫晨,征求他的意见。
妫晨找了一处晒谷场,在边缘有一棵老树,树冠繁茂。
一行人在树冠下,雨势小了很多。
“原地休整,补充点体力。”妫晨首当其冲拿出一包压缩饼干,喝了一口水,吃了一口干粮。
雨夜行军,每个人的体力都消耗极大。
其他人见妫晨没发生危险。
也都一个个瘫软在地上,嚼着饼干,歇息着相互聊天,也避免有人再次沦为视野盲区。
突然有人朝着远处看去,他嘴里还嚼着压缩饼干,冲着远处的阴影疾走了几步,大声喊道:“老乡,打听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