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场?”斯嘉丽神色凝重:“这个称呼倒是恰如其分,驯化鬼蜮,并为其所用,只怕最后所有的人都会陪着他们葬身于此。”
无辜之人枉死,满腔热血的调查员被利用,视如草芥。
对方残忍又贪婪。
“驯化场再加之再加之那个大坑。或许他们想要创建一个以纺机二厂家属院为内核,多个类似于大坑的鬼蜮,将昭宝县彻底沦为超大型鬼蜮,以促成与现实的融合。”
斯嘉丽露出笑容,一如当年为妫晨剃头:“妫晨,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毕竟无论哪个世界崩塌,我都难以幸免于难。”
妫晨点了点头。
他想到了孙绍辉提到的boss,于是着重讲述了与孙绍辉的交手。
并且提到了boss。
“你知道boss是谁吗?他似乎创建了一个悬赏榜,而我位于榜首。”妫晨急于获得关于boss的信息,他始终是一个隐患。
既然有悬赏榜,孙绍辉死了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还会有下一个杀手。
“悬赏榜?”斯嘉丽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她轻轻摇头。
对于妫夕提到的那个“他”,那个神秘的男人,斯嘉丽也知之甚少。
她确实拥有能够打开鬼蜮的能力,但除了妫晨和她之外,这类人数量极少,却不代表没有,他们大多身份隐秘,处于组织的内核层。
其他普通的调查员只能依靠“快递员”。
“抱歉,没能给你提供更多的有用信息。”斯嘉丽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妫晨,你的心太软,阿姨必须再提醒你一次。除了铁铮不要相信任何人,另外,你多少关注一下铁铮,他最近……有点不太正常。”
“好,谢谢嘉丽阿姨,打扰这么久,我们也该告辞了。不过,嘉丽阿姨,这里也是在恒泰的范围内吧,这么危险,您还是要留在这里吗?”
“留下吧,我最初的记忆就是在这家理发店。”斯嘉丽的眼神里满是柔情。
又是一阵寒喧。
妫晨才离开。
夜幕降临,黑暗再次笼罩这个世界。
在烟雾朦胧中,妫晨再次回望这一处剃头铺,本以为这里是一切事件的开端,却也不过是整个错综复杂、庞大的网络中的一个不起点的点。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妫夕甚至没有问一句。
她象是毫不在意。
妫晨决定在附近转转,却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祁诗诗。
她与妫晨擦肩而过,对着他微微一笑,笑容却让妫晨感觉到了一种冷漠。
“先生、女士,这里很危险,请不要在此逗留。”祁诗诗的笑容还是那般有感染力,却又多了几分距离感。
她不记得了?
祁诗诗拥有循环的记忆,并没有被重新洗牌,可是此时的她已然失去了记忆。那么她就会重新回归,成为再次循环的一部分。
既然祁诗诗已经在昭宝县。
那么,严峰已经来了?
“好,我们这就离开,谢谢警察同志。”
妫晨在刚转身,不远处就停下了一辆豪华轿车,轿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
“严署、邢振海队长,邢淮安副队长。”祁诗诗声音洪亮。
一起“小小的谋杀案”竟然引起了严峰的注意,妫晨的身形微微一顿,他的馀光中,严峰也驻足,朝这边看了一眼。
数十米的距离,两人目光相撞。
妫晨意外的发现,他的眼神,那么熟悉。上一次行动他分明是在场外坐镇,并没有进入纺机二厂家属院鬼蜮,为何也保留了记忆。
那么,只有两种解释,其一:有部分人一直拥有保留记忆的能力;其二:某种特殊原因导致,这一次循环很多人拥有了上一次循环的记忆。
车辆慢慢驶离。
而在一个路边,妫晨停下了车。妫夕的脸色惨白,她的气息细若游丝,缓慢而沉重。
“咚咚咚”有人在敲车窗玻璃。
妫晨摇落车窗,却意外的发现是严峰,他看了一眼妫夕:“妫晨,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好好聊聊吧。”
“正有此意。”妫晨并不意外,两人目光相撞,彼此已经看懂了对方的意图。
这就是高手过招。
严峰上了车。
“祁诗诗怎么回事?”妫晨直接发问,也许在很多人眼中,祁诗诗不过是一颗微不足道的小卒,而在妫晨的心里,她却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人。
“她的情况不太乐观,循环开启,她从鬼蜮中活着出来了,可是她的生命也进入了倒计时。那段记忆象是鬼蜮的病菌,寄生在了她的身体里,一点点蚕食着她的生命力。”
这种调查局的机密,严峰却也丝毫没有隐瞒。
妫夕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我也有这种感觉,象是阴影在不断地拉扯我,想要把我拽进阴影深处。那是一个比纺机二厂家属院鬼蜮更可怕的地方……”她说着说着更加虚弱,慢慢的没了声音。
妫晨的手有些颤斗,他试了一下妫夕的脉搏。
小心脏跳动的很缓慢。
象是一个生命垂危的人。
他想到了斯嘉丽提醒他多关注一下铁铮,难道是她与铁铮见面,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异常。
“铁铮、祁诗诗、妫夕、钟鸿、申正义……他们都会……”妫晨不愿想下去,难道铁铮那么急于找到白程熠,并杀掉他。
他朴实的认为,只要杀掉白程熠,一切就可以结束。
妫晨从未见过如此死心眼的人。
“没有人能够从四级鬼蜮中活下来。”
严峰的语气平静。
他在阐述事实,却没有任何一点情感。
妫晨怒目以对。
“那你还把他们一个个都送进去,他们一腔热血,甘愿牺牲。可是你在考虑你的功绩和战果的时候,能不能给他们留点馀地。他们并不是炮灰,他们也都是命。”
“我们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了,他们不是炮灰,他们是传递信息的英雄。”
严峰的语气依然没有丝毫的波澜,“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他一个个解开自己的笔挺的制服的扣子,脱下外套,卷起衬衣袖子。
在他的手臂上,一根根黑色丝线象是一条条活着的虫子,在皮肤下蜿蜒、扭曲,一直延伸到心脏。
“我能这么久,是有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