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祁诗诗差点失声叫出来,她捂着自己的嘴巴,大眼睛眨巴着,一脸的难以置信。
“如果你还相信我,就跟我走。不信我,你可以自己试试能不能离开。”妫晨瞟了一眼祁诗诗的手枪:“给你一个忠告,留一颗子弹给自己,这是对自己最后的善意。”
祁诗诗迟疑片刻。
妫晨已经疾步踏上向上的楼梯。
“我跟你走。”她疾步追上,那个恐怖的念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若是进入视线盲区,那就会被阴影吞掉,这栋楼能吃了!
那三个队友,都被悄无声息的吞掉了,连骨头渣滓都没留下。妫晨又是严峰署长钦点的,祁诗诗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与妫晨并肩而行。
楼道间满满的都是杂物。
杂物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们踩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个脚印,妫晨并没有看到其他的脚印,难道那些住户都不出门的吗?他在三楼到四楼的楼梯拐角处,看到了一堆灰烬,这是给死人烧的纸。那个盆是瓦制烧纸盆,又被叫做阴阳盆。
他扶着扶手,往下张望。
又疾步走到二楼到三楼的拐角,在阴暗的角落里,也看到了一个阴阳盆。一楼到二楼,二楼到三楼,三楼到四楼、每一个楼梯拐角都有一个阴阳盆。
“他们在祭拜先人吗?”
妫晨摇了摇头:“祭奠已故亲人,可以在亲人去世后的第三个月、第七个月、第九个月、第十二个月、第十八个月、第二十四个月、第三十六个月等特殊日子烧纸,再者就是忌日。唯一大规模祭奠,只有清明或者七夕,可现在……”
“所以他们在祭拜什么!”祁诗诗倒吸一口凉气。
妫晨摇了摇头。
他顺着四楼的走廊看向漆黑的远处,疾步向着黑暗走去。祁诗诗满腹疑问,却还是追上了妫晨的脚步。
“我们去哪儿?”祁诗诗的声音压的很低。
妫晨却埋头走路,他对那门缝里透出的微光、偶尔的脚步声、诡异的叩门声,还有悠悠的叹息声都充耳不闻。
在走廊的尽头,风夹杂着寒冷的雨水劈头盖脸的砸来。
祁诗诗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这里能到户外!我带了迫降的绳索,这是我的拿手戏!我找到严峰署长再来接你!”她一个箭步冲过去,身形却突然一晃,眼前一阵晕眩,差点一头栽下连廊。
疾风裹挟着雨水,落在她身上。
她突然清醒过来。
此时,她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连廊。她的皮带被一只手拽住,将她硬生生的拽了回来。祁诗诗瘫坐在连廊上,一脸惊恐与茫然。
妫晨也没去安慰她,转头从走廊在屋里捡起一只皮鞋,掂量了一下朝着楼下丢去,皮鞋象是坠入了一团黑雾,没有落地的声音。他眯起眼睛往下看,也只能看到一团灰暗,象是一个黑洞,没有尽头。
祁诗诗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她看着妫晨:“我们到底在哪里?对,我们是在‘鬼蜮’里,‘鬼蜮’里任何异常都有可能发生。”
她自问自答。
又看向对面:“对面又是哪里?”
妫晨看着室外连廊,对面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人影晃动了一下,然后就消失了。他又捡起另外一只鞋,扔向连廊对面,鞋子啪嗒一下撞在了对过的铁门上,掉在地上。
这条连廊,看来是可以通过的。
不过妫晨并不想去往对面楼,与其他队员汇合。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这一次调查署将伤亡惨重,那些身经百战的调查员,十有八九要永远留在这栋楼里了。
这句对不是三级“鬼蜮”。
祁诗诗眼巴巴的看着妫晨,等着他的答案。
“对面是另一栋楼。纺机二厂家属院经过三次扩建,一期一共有四栋楼,在四楼有连廊相互联通。二期有四栋楼,在顶楼有连廊将两期工程连接,一共十二栋楼,都有户外连廊,这是一个建筑群。”
妫晨解释着,祁诗诗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她从设备上查看着资料,确实找到了这个小区的建筑图纸。
她一边看图纸,一边指着对面。
“那是四号楼?”
祁诗诗动作利索的拔枪,却发现远处的人影一晃,然后就消失不见了:“晨组长,你看到对面的人影了吗?那会是我们的调查署的人吗?太快了,只能看到一个残影,根本看不清穿着的衣服。”
“别去!”妫晨冷静地问:“人类的速度能跑那么快吗?”
她摇了摇头,那不是人类,难道是诡?
两人顺着楼梯爬到了顶楼,在顶楼的最后一户门口,妫晨推了推防盗门,陈旧的防盗门直接被推开了。房门并没有上锁,推门而入是一扇屏风,屏风后是客厅,客厅两侧分别是两间卧室。
客厅里已经满是灰尘,分布、格局与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在客厅一张桌子上摆放着遗照,贡品、香烛、鲜花一应俱全。
祁诗诗郑重其事的凝视着遗照,那是三张黑白遗照,却已经看不清面容,她躬敬地鞠了一躬,又看向妫晨。
妫晨看了看她,“这不是我的家人,我家后来搬走了,这栋房子也卖了,后来这家人全都出意外去世了,这栋房子也就空了下来。”
在他的记忆中,是这样的。从满是灰尘的房间现状,也可以看得出这里已经很久无人居住了。
“煤气中毒。”妫晨看着祁诗诗苍白的脸说道。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妫晨看向门口,祁诗诗举枪掩护,两人朝着门口小心翼翼的靠近。妫晨却闻到一股燃烧黄纸的味道。
通过门缝,他看到了一个消瘦的背影,正在门口跪着焚纸。
“铁柱?”
妫晨试探的喊了一声。
那瘦削的背影猛地一颤,他手里的黄纸散落了一地,一脸惊恐的抬起头来看向妫晨。他的眼神由惊恐到迷茫,再到委屈,最后眼泪、鼻涕都滴滴滴滴的落在地上。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又往阴阳盆里丢了一把黄纸,熊熊火焰燃烧。
“晨哥,我天天给你烧纸,你终于回魂了。就算是鬼魂,还能再看你一眼,我铁柱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