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栋楼……”妫夕的脸上也难得露出惊愕的表情:“你是说这整栋楼其实是一栋鬼楼?”
她也算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调查员了,进入的“鬼蜮”不下几十个。
在空降昭宝县之前甚至经历过4级鬼蜮,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形。一整栋楼的人都是诡,诡如此高度集聚在某处,都没有引起调查署的特别关注吗?
“什么是人,什么是鬼?”妫晨看着幽暗的长长的走廊,“先四处逛逛吧,看看有什么新的发现。”
“一层住这么多户,生活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好人也会变得疯癫。”妫夕看着狭窄逼仄的走廊,走廊上也堆满了杂物。不少人在走廊打了小矮柜,也能增加一点储物空间,另外就是一些日用品。
有的住户开着门,有的虚掩着,有的大门紧闭。
有一家三四口的嬉笑打闹声;有小夫妻在讨论着到底要不要换一份工作;有老夫老妻盘算着给儿子添补多少钱买房娶媳妇;也有接到加班电话,一边喜笑颜开,一边骂骂咧咧的……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故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世界。
他们的人生或者诡生还在继续演绎着。
两人经过414户,防盗门紧闭,隐约能听到训斥声和小声压抑的抽泣声。
“这一栋鬼楼其实并不可怕,我担心的是……”妫晨心里隐隐有种不安,他看向模糊的窗外,“我们刚开始调查就处处与纺机二厂家属院有关,那个老小区恐怕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它已经是一头蛰伏的怪物,是无尽的深渊。”
“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纺机二厂家属院。”妫夕也赞同。
走到长廊的尽头。
再往前就是死路了!
一扇生锈的大铁门挡住了去路:“对面就是违章建筑,水清公寓的二期工程,查封之后就彻底封锁了。目前还没有拆除的消息,这件事一搁置就是好几年……”
通过大铁门的缝隙,对面幽暗的空间,死寂一片。
妫晨看着对面的走廊,“你说我什么到现在都不拆除……你说除了这水清公寓之外,这周围还会不会有同样的小区?”
“一整栋楼的……鬼?”妫夕捂住嘴巴。
“小姑娘可不兴瞎说,要遭报应的!”
老太太白了妫夕一眼,点燃三支香在门前的香炉前,虔诚的跪拜,嘴里念念有词。等她拜完又看了他们一眼,:“我看你们眼生,不象是水清公寓的。我劝你们年轻人还是不要不知深浅,搞什么‘城探’!”
“城探”并不象会出自一个老太太之口的概念,妫晨追了上去,“婆婆,难道有人来这里‘城探’过?”
“少打听,能活命!”
老太太倒是身板硬朗,说话也底气十足。她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进了屋里。
一个身材肥胖的妇女探出头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这小老太太整天这个遭报应,那个遭难的,我看最先被老天爷收了的也该是她!要不是这小老太太传播闹鬼的谣言,哪能有小年轻来那个什么‘城探’。”
妇女牙尖嘴利,又叮嘱他们:“你们小心点!”
老太太在屋里咒骂了几句,也就没动静了。
“大姐,你们说的‘城探’是怎么回事?这里出过事?”妫夕杏眼微眯,笑的甚是好看。这么俊俏的小姑娘,一口一个大姐喊着,妇女倒是很乐意。
“喏。”妇女指了指二期的方向:“几个小年轻大半夜过来,有俩不知咋的掉下去,当场死了一个,另一个说是挺了十天半个月也没了。”
一个光膀子的男人出来就骂骂咧咧:“你这婆娘,嘴上没个把门的,等人家领导来找你喝茶,你就消停了!”
光膀子男人一看到妫夕的警服,瞪了女人一眼就把她往门里推。
女人也不示弱,狠狠地推搡着男人。
“挨家挨户上门慰问,发放米面粮油,就想堵住老娘我的嘴?”女人的大嗓门动静可不小。
光膀子男人一巴掌呼在妇女脸上,“你可安生点吧!我们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你想找死别拖累我们,你去啊!”
打骂声、厮打声搅和在一起。
……
妫晨和妫夕顺着楼梯来到单元门,妫晨试了一把,确实打不开。
“既来之,则安之。我想看看,我的眼睛还能不能看到其他的诡,如果我看不出其他人的异常,那么之前的推测就是正确的。”
妫晨打头阵,挨家挨户的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每一层都是一个微缩的世界,喜怒哀乐充斥着,柴米油盐酱醋茶,锅碗瓢盘构成了一个个普通、平凡的家庭。
“时间完全无法判断。”
妫夕看着腕表,她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误打误撞,并非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有了一个调查的方向。内核还是在纺机二厂家属院。”
妫晨有点想笑。
他闯入这个诡谲离奇的镜中诡世界,有了一个诡妈妈,一个死鬼爸爸,还多了一个诡妹妹。他更没想到,还会和诡妹妹,在一幢鬼楼里,共度一夜。这放在古代样板戏里,高低也能胡编乱造一出柳下惠的桥段。
从得知申正义的“死讯”,一直忙碌到现在,妫晨还没停下脚来歇歇。此时安静下来,妫晨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真的死了吗?
死的这么……没有实感。
“你说申正义死了,他的尸体在哪?我想去跟他告个别,好歹我们也算是出生入死,相识一场的兄弟。”妫晨看向朦胧一片的窗外。
妫夕摇了摇头,“我也没见过他。”
“那你怎么确定他死了。”妫晨的心里燃起一股希望。
妫夕却语气坚定:“死了就是死了,他的办公室、办公桌、档案柜、衣帽柜,所有的痕迹都被清理了,这样你还不明白吗?”她看着妫晨,却又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不过你或许可以找找,说不定你能找到死了的申正义。”
妫晨看向她,他发现妫夕的表情很认真,一点都不象是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