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见一面。”
“好,就约在老地方吧。”
“哪儿?”
“小区……门口。”
妫晨打断电话前,隐约听见申正义还在嘀咕“什么叫干一票大的,说的跟违法犯罪分子似的”。
申正义见面第一句话,也让妫晨愣了一秒:“以后我们就定在这里接头?”
“你这么说怎么搞的跟地下组织似的。”妫晨也吐槽。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雨衣上,两人站在小区门口聊天倒也没什么。关键是,妫晨还撑着那把破伞,他琢磨着也许什么时候就能知道这把破伞的特殊之处,否则妫夕为何特意提醒他带着这把伞,而不是家里其他的更结实的伞。
申正义看了一眼破伞,没说什么。
不理解,但尊重。
“我们就这么站着聊?”
“我请你吃碗牛肉面?”
在面馆,申正义脱下雨衣。
“噗嗤——”妫晨看着申正义乌青的腮帮子,很不道德的笑的很夸张,“怎么?你和凤凰男干架了?”
“凤凰男?”申正义回过味来,“哦,你说邢亮啊。”他摆了摆手,“干架是不可能的,我们可是纪律很严明的,我不小心撞门框上了。”
妫晨点了点头,这大概就是男人最后的倔强吧。
他把雨衣脱下来,又刻意把破伞放的离脚边近了一些。
“您二位吃点什么?”
老板热情的招待两人,此时门又开了。老板朝门口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消失一秒,又小心翼翼的堆着笑对里面喊:“媳妇,出来招待客人。”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响起。
“我不管,你答应我和你老婆离婚后,要让我一辈子幸福。”女人摸着一脸浓妆,倒是挺年轻:“这个月就搬,这个小区我是不可能过来住的。凶案就在家门口,你让我怎么安心住!”
“行行行,先吃面,还是点老三样?你最爱吃的!”
中年男人头发稀疏,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小心翼翼赔笑。
女人不依不饶。
“你别转移话题,一定要搬家,这里风水不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得出事!”
邻桌一个环卫工大姨嗤笑了一声:“整天嚷嚷着搬家,现在也没搬。是不喜欢泗泾华源的高档别墅,还是不喜欢那寸土寸金的湖畔小院。”
“别说了,能天天在这小面馆吃面的,能有几个有钱的?”
她同行的另一个环卫工女人悄声道。
“不吃了!”年轻女人狠狠地剜了一眼她俩抬脚作势要走,却被中年男人细声细语的劝住。她挑了一个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女人一坐下又委屈的撒娇道:“我住过来每次都要经过那个……小卖部,我才不要,搬家嘛。”
“搬搬搬,资金到位马上就搬。”
中年男人安抚着年轻女人,对老板笑着说道:“今天多加一两牛肉!……就那小份的加,我的不用了。”
妫晨听得入神,申正义嗦了一口面:“妫晨,你考虑一下,你真没有必要跟着我以身犯险……你吃面啊,再不吃就坨了。”
他微微摇头。
申正义也看出了端倪。
“你看什……”一个眼神阻止了,他不再言语,点了点头。
外面大雨滂沱,面馆的生意就差了很多。环卫工大姨早就走了,她们还要工作。妫晨看着年轻小三扭扭捏捏的走出面馆,申正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你发现什么了?”
“是我的失误,小卖部所在这栋楼,一二层是商铺,三层以上是住宅。在侧面是入户门,入户门内有一个小门和第一间商铺是联通的……”妫晨用牙签摆出了简易的平面图。
申正义却还是一脸茫然。
“所以呢?”
“有没有可能那个‘鬼蜮’内,诡一直在反复杀死被害者,它依赖恐惧、绝望等负面情绪,在成长。也可能是‘鬼蜮’在成长,你怎么看?”
妫晨抛出诱饵。
申正义放下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他。
他掏出一根烟,狠吸了一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设备:“我们叫它‘快递员’,它的正式名称叫‘信息场凝聚度扰动探测器与引导式场域相变诱导发生器’……总之不重要,它可以打开‘鬼蜮’,但并不稳定,还在试验阶段。”
“你不是说‘鬼蜮’只有鬼能打开。”
“这玩意不是不稳定嘛。”
“那我为什么可以。”
“对啊,你为什么可以?”
“……”
“……”
两人面面相觑,申正义又掏出一根烟,一根又一根的抽到第五根,面馆已经烟雾缭绕。他又去掏烟发现烟盒空了,妫晨把从家里搜罗出来半盒双喜硬经典递给他,申正义摆了摆手。
“还有一种人能打开‘鬼蜮’,不过这种人极少,属于万里挑一、凤毛麟角。”
妫夕也提到过,不是任何人都有见诡的能力。
妫晨瞅准机会,对老板打了个手势,两瓶啤酒被送了过来。他起开啤酒给申正义倒了一杯,申正义起初还推辞,被妫晨撺掇下,猛灌了一口,也算是第一次违纪。
不知为何,此刻的申正义算是破戒了,却给他一种要慷慨赴死的悲怆感。
“这种凤毛麟角的人才信息,不是我这个级别能够接触的。而且以往我进入的‘鬼蜮’,那些诡和普通人差不多,一梭子子弹也就老实了。只有‘鬼蜮’级别够,才会由‘特别调查员’带队进入,而且要签署保密协议。至于昭宝县有没有这样的人才,我就不知道了。”
妫晨想到了他的诡妹妹。
她的级别似乎不低,难道她就是“特别调查员”?
“有没有可能你所谓的‘特别调查员’化身扫地僧,就是你们派出所的门卫或者一名小民警。”
“那就更不可能了,我身边的人我清楚!整天看来看去还没看出来,我这双眼不要了给你扣出来泡酒!”申正义说的很认真,他话锋一转说道又问:“妫晨,你真的想好了吗?你得想清楚……”
申正义的手机突兀的响起。
他面色一凝。
妫晨倒吸一口凉气,还是妫夕暗中作梗,这就叫硬控我的顶头上司吗?申正义却挂断了电话,“卖保险的。”
申正义端起碗喝了最后一口汤,正准备起身走。一个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跑了进来,大呼小叫的喊着:“妈,外面来了好多警车,好大好大的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