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猛地回过头，秦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正冷冷地看着他。
她的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甜茶，但眼神却象淬了冰的刀子，锐利而又充满了戒备。
“我……”高远下意识地站起身，“啪”一下合上相册，脸上写满了尴尬和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未经允许翻看雇主的相册，确实很不合适。
然而秦雪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走上前，将手里的甜茶放在桌上，然后迅速收起了相册和那台口袋印表机。
“秦小姐，我再次向你道歉，我……”
高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雪打断了：“明天早上五点半出发，徒步去贡嘎大本营，做好准备。”
她的声音依然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说完，她便拿起相册和印表机，端起甜茶，头也不回地朝楼梯口走去。
秦雪上楼之后，高远拿起手中已经有点凉了的甜茶，喝了一口。
这时候，旅馆的老阿妈从院子里走了进来。
“小伙子，怎么了？那个姑娘呢？”老阿妈一脸关切地问道。
“她……她上楼休息了。”高远朝老阿妈笑了笑。
老阿妈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用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看着高远，缓缓说道：“那个姑娘，心里藏着事儿呢！”
高远心中一动，一边指着楼上，一边问道：“阿妈啦，您刚才好象说过，她去年来过这里？”
老阿妈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火炉边坐下，往火里添了几块牛粪，火苗“噗”地一下窜了起来，映得她脸上的皱纹愈发深邃。
“是啊，去年夏天来的。那时候，她还是一头长头发，不象现在这样。”老阿妈陷入了回忆，“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小伙子陪着她。”
“一个小伙子？”高远心里一咯噔。
“恩，一个又黑又瘦的小伙子，汉族人，但会说藏话。他对那个姑娘可好了，总是乐呵呵的，眼睛里全是她。”
老阿妈一边回忆，一边比划着名。
“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俩就在姑娘刚刚坐的那个位置，一起看照片，聊天，喝甜茶，大半夜才回房间。那时候的姑娘啊，笑得可甜了，哪象现在这样。”
“阿妈啦，那后来呢？那个小伙子去哪了？”高远追问。
老阿妈摇了摇头：“不晓得了。”
晚上十点，高远收拾好了第二天进山的东西后，就躺到了床上。
夏日的高原夜晚，温度远比同纬度的平原低，床上的高远不由得裹紧了被子。
好半天，他都没睡着，秦雪相册里的照片一张张在他眼前闪回。
现在高远已经大致确定，秦雪相册里的那个黑瘦男生就是她的男朋友，不过现在两人肯定已经分手，秦雪这次来川西，应该就是在追忆过往。
没想到，这位富家小姐居然还是个恋爱脑。
可是，那个男生去了哪里？他们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的呢？
高远想了半天，没有答案。
算了，雇主的事情，管那么多干嘛！
赶紧睡吧，明天还要起早呢！
他闭起了眼睛。
第二天，凌晨五点，天还没亮，高远就准时出现在了小旅馆一楼。
他的背包里除了摄影器材，还有一些能量棒和饮用水。虽然他不会跟着秦雪一起登山，但也要做一些准备。
秦雪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穿着全套的专业登山装备，还背着一个硕大的登山包，看起来已经做足了准备。
只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里带着淡淡的血丝，显然昨晚没有睡好。
老阿妈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高远和秦雪默默吃完，就准备出发了。
离开小旅馆之前，老阿妈悄悄拉住了高远：“小伙子，多留意那个姑娘，她不太好。”
高远默默地点了点头。
清晨六点，秦雪和高远站在了通往贡嘎雪山的山路口。
晨曦微露，东方的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将连绵的雪山染成了静谧的青蓝色。
秦雪停顿了一下，望了一眼晨曦中的贡嘎雪山，呆呆出神。
“秦小姐，怎么了？”高远上前问道。
“没什么，”秦雪摇摇头，“走吧！”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了通往贡嘎主峰大本营的崎岖山路上。
通往贡嘎主峰大本营的路，没有台阶，没有践道，完全是登山者们用双脚踩出来的土路和碎石路，崎岖而又泥泞。
道路两旁是茂密的原始森林，高大的杉树遮天蔽日，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烂树叶的味道。
秦雪手持登山杖走在前面，她背上的那个登山包鼓鼓囊囊，分量一看就不轻，但她的呼吸却依旧平稳，步伐沉稳而又有节奏，一看就是登山老手了，对这样的行进早已驾轻就熟。
高远就更没问题了。
在系统奖励的“初级身体属性强化”和“专业级登山组合技能”加持下，即使背着沉重的摄影器材，这种高海拔徒步对他来说也完全是小菜一碟，高反更是完全没有。
不仅如此，专业级的登山技能甚至让他能清淅地感知到脚下的石头和道路，能预判出哪一处泥土更加湿滑，哪一处路面更坚固，他的身体也会本能地选择最省力的路线。
路上，他甚至可以从容地举起相机，抓拍林间偶然出现的飞鸟，或是阳光穿透树叶缝隙洒下的斑驳光影。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高先生，你怎么样？如果跟不上，一定要说，咱们可以停下休息或者吸氧。”秦雪回过头对高远说。
“放心吧，我没问题的！”高远轻松地笑着，完全看不出一点疲惫和不适。
秦雪的脸上透出一丝惊讶。
她原以为，高远这样一个常年待在城市的人，又是第一次上高原，恐怕走不了多久就会气喘吁吁，甚至出现严重的高原反应。
她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如果高远体力不支，她就放慢速度，或者在必要时帮他分担一部分负重。
不过现在看来，她的担心似乎是多馀的。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高远不仅没有掉队，反而始终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脚步轻快，呼吸均匀，甚至连大气都不喘一口。
反倒是她自己，因为负重和持续的攀登，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心跳也明显加快。
哎，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体能，可能之前的悲剧就不会发生，风哥也就不会……
想到这，秦雪的眼框又红了。
她拼命摇了摇头，用手背抹了下眼睛，继续行进。
经过了近五个小时的艰难跋涉，临近中午时，两人终于抵达了今天的目的地——贡嘎主峰大本营。
这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海拔约四千米，四周被连绵的雪山环绕，雄伟的贡嘎主峰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
洁白的雪峰在湛蓝的天空下，呈现出一种极致的纯净与壮美，让人心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