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车镇距离卡萨诺约半天车程。
莱恩向德文老师请下两天假,时间充裕,他跟弗雷蹭的‘杰森’的侍卫车队,侍卫副统领瓦尔·德雷斯让杰森做好莱恩两人清缴死灵以外的所有辅助工作。
莱恩和弗雷来过一次风车镇,上次匆匆来、匆匆走,也是清缴死灵,弄死一只小幽灵,破天荒没有遇到意外。
坐在空荡的车板上,弗雷哈气擦着大剑,对黑眼圈极重的莱恩闲聊说:“兽人有句名言——邦邦雷马奇杜杜,翻译成大陆通用语是——追风者永远失败。”
“什么意思?”莱恩压制漫漶的负面情绪,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弗雷意有所指,他解释说:“追风族是十分注重家庭的兽人部落,他们以追逐狂风为荣,曾有一名老追风兽人,因预估失误,遇到无法应对的特大龙卷风,六个孩子全被龙卷风刮走,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老追风兽人从此踏上找孩子的旅途,他找寻整整100年……”
莱恩被弗雷勾起好奇心:“后来呢?是吟游诗人诵唱的大团圆结局吗?”
弗雷诧异道:“怎么可能,老追风者直到死,也没找到哪怕一个孩子,所以兽人才会流传‘追风者永远失败’的名言,安慰普通兽人们要学会接受失败,毕竟对大部分兽人来说,失败贯穿一生,成功才是偶然。”
他这样说是安慰莱恩成为1级死灵职业者的道路上,一时失败不算什么,不要过于纠结失败,因为后面还有更多失败等着莱恩。
莱恩脸一黑:“谢谢,有被安慰到。”
车队前方的杰森回首嘟囔道:“弗雷,这真是一个‘杜杜’的安慰。”
杜杜,在兽人语里泛指“失败”。
一路前行,无心观赏沿途风光,当风车镇的法杖山砸进眼里,隐约可见风车镇的入口聚集着许多人,看打扮象是德萨王国的小镇官员。
与前几次私人发布的任务不同,这次任务由侍卫队副统领与风车镇的‘治安官’直接对接,莱恩他们的车队驻足风车镇入口,稍显年迈的治安官,穿着一身细麻连体衣,头戴褐色毡帽,帽檐插着一个‘鹰隼’的翅根羽毛,腰佩一柄装饰的长剑,拄着一把木杖,迎向莱恩他们。
他先对杰森说:“圣光在上,看到侍卫队的阁下,我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
然后又走到莱恩和弗雷面前,打量一番,先摘帽对弗雷打招呼道:“尊敬的圣骑士阁下,愿圣光保佑你。”
最后才轻拍下莱恩的骼膊,和蔼道:“我的孙子跟您一个年纪,他连吃饭都要佣人喂,我太想有一个象您这么勇敢的孙子。”
德萨王国小镇由两套互相监管的管理方式组成,一是由隶属城市直接指定的‘小镇治安官’,二是由小镇居民自发选出三到六位德高望重的居民,组成‘小镇议会庭’,与治安官共治、互相监管。
德萨王国是人族王国,无论是治安官还是小镇议会庭的议员,必须由纯血人族担任。
风车镇的治安官有着十分明显的卡萨诺本地土着长相特征——塌鼻梁、雀斑脸,他刚才摘帽向弗雷问好时,莱恩看到他还有些斑秃。
除却对弗雷发自肺腑的尊重,他对杰森与莱恩的语气和态度里,带着一股抹不掉的上位者的傲慢,在卡萨诺官员体系里,小镇治安官与侍卫队副统领平级,所以他面对杰森和普通人莱恩,会习惯性的带着上位者的态度。
与上次匆匆来不同,这次风车镇治安官带着莱恩他们漫步在铺着‘法杖山’石岩凿出来的灰色地板上,骄傲的介绍两侧商铺、市民居住区,眩耀风车镇常住人口突破3000,对于不靠海的风车镇,这无疑是发展繁荣的盛景。
一路走。
莱恩发现风车镇有个很奇葩的地方,屋内都会在木梁上绑着一根细长的麻绳,绳子另一端栓的不是宠物,反而是半大的孩子,若是有孩子想要挣脱麻绳,看到的男人会立马大声训斥孩童,至于女人,腰间同样绑着麻绳,但她们是与男人的腰间相连。
“唉!”治安官察觉到莱恩等人的异样,他无奈解释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从五年前,我们小镇就不间断的发生死灵偷孩子、偷女人事件,五年间丢失的孩子、女人加起来有上百人,大家只好用麻绳绑着,这不,最近又开始闹死灵偷孩子、偷女人,还好有圣骑士阁下与侍卫队的优秀士兵们,帮我们风车镇解决这个棘手麻烦!”
“死灵祸乱小镇五年都没人管?”莱恩问。
治安官看向莱恩轻笑一声,他反问道:“阁下不知道卡萨诺圣庭、法师协会积压的处理案件堆积到十年后吧?风车镇没有贵族,只有一群普通的德萨王国市民,我们这达不到让圣庭、法师协会提前出手的标准,坦白讲,这次能把弗雷圣骑士阁下请来,我十分意外,瓦尔·德雷斯给我传信的时候,我仿佛在做梦。”
“赞美圣光!”斑秃治安官右手并指点额头,虔诚道。
弗雷从鼻孔里“哼”出声,很不屑斑秃治安官赞美圣光的样子。
这次的死灵任务在风车镇西南侧,斑秃治安官说是一户普通的人家,硬要说不同,便是那户人家的妻子很漂亮,诞下的两个孩子继承着她的优点,属于长相很不错的孩子,可惜,9岁的男孩已经被死灵偷走,只剩刚学会走路的女孩。
近些日子,小女孩每晚都会做噩梦,跟男孩被偷走前的征状相似,这户人家才找到斑秃治安官寻求帮助。
一行人刚离开风车镇商业街道,一个邋塌的男人忽然从一旁的茅房里冲出,他一把抱住斑秃治安官,喊着:“老婆!儿子!你怎么在这!快跟我回家!”
这人身上糊着一层不知是粪便还是泥土的东西,又臭又稠,只剩两个眼珠子、两个鼻孔能看出轮廓,赤脚抱着斑秃治安官,神情激动。
劳森一怔,疯疯癫癫的又看向弗雷:“爸!妈!女儿!是你吗?!”
弗雷面无表情掏出大剑,漠然道:“我发誓,你敢抱我,我一定会捅死你。”
杰森握刀,附和道:“我也是。”
斑秃治安队喊来身后的小镇卫兵,三个壮汉合力,才把劳森扒开,他骂骂咧咧的让人把劳森送回家,然后看向莱恩几人,无奈道:“抱歉,劳森·云鹰以前不这样,他五年前从东部泣风戈壁搬来风车镇,有着很出众的石雕技艺,他妻子虽不漂亮,却十分贤惠,当年给他生下一儿一女,一家人生活的很不错,劳森还把父母从泣风戈壁接来。
后来遭遇一些变故,四年前,他儿子被死灵偷走,三年前,他女儿被死灵偷走,妻子一时想不开,爬到法杖山的顶部,从突出的石台跳下,摔成一堆碎肉,两年前,他父母因想不开,先后服下毒药离世,劳森从那以后就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莱恩几人听的心生恻隐,纷纷收起对劳森的敌意。
他还活着,已经十分勇敢。
一行人沉默的去驱邪,过程很顺利。
连1级都不算的幽灵,被弗雷喊着圣光直接拍死。
弗雷用圣光净化幽灵,经久,他手中留下指甲盖大小的死灵精粹,递给莱恩,嘱咐道:“吃吧,我教你怎么点燃圣骑士的火苗。”
莱恩按照弗雷指引,生吞下死灵精粹,却见一簇微弱的火苗刚要按照弗雷的方式点燃,立时被体内的死灵元素发现,当即扑上去把火苗扑灭……
好在效果产生,原本藏在左手小拇指的指甲盖里的圣光,重新占据整根小拇指,莱恩明显察觉到死灵元素带来的负面情绪减弱一丝……
有效!
斑秃治安官不明所以,鼓掌夸赞弗雷和莱恩配合默契,还说要宴请他俩,被莱恩婉拒,因为他发现这家住户的妻子背部,还有一个死灵元素凝聚的印记。
莱恩作为死灵法师,他对死灵元素的熟悉度相当于狂信徒嗅到圣光
不是常见的骷髅头死灵印记,而是一柄干枯的法杖,法杖顶部描绘着一个哭泣的婴儿脑袋。
死灵元素印记只有死灵或者死灵法师能发现。
把发现告诉弗雷,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守株待兔。
夜。
一尊1级幽灵飘进来,他正准备把沉睡的住户妻子掳走,背后却传来一声大喝:“圣光!”
弗雷举着缭绕圣光的大剑冲进来,直接把它劈成两半,莱恩朝屋外看去:“弗雷,有人!”
两人夺门而出。
漆黑色的法师之手一闪而逝,摁在奔逃的人后背,噗的一声,把他拍的一个趔趄,再也起不来。
弗雷上前一把掀开他的遮身斗篷。
厉声道:“你是谁!”
杰森、斑秃治安官等人,举着煤油灯靠过来,他们没想到弗雷和莱恩真有新收获,一番搜索,弗雷从面前的老头怀里,找到一个羊皮本,老头一怔,立马挣扎着去抢,却被弗雷一剑扇的满嘴牙掉的七七八八,脚踩他的脑袋,弗雷念着本子里记录的信息:
“德萨三世二十六年,商品标记:劳森儿子;库蕾妻子……”
“德萨三世二十七年,商品标记:劳森女儿;本格女儿、妻子……”
……
羊皮本密密麻麻,记录着他操控死灵偷孩子、女人的作恶证据。
斑秃治安官愤声大喝:“原来是你!
人越聚越多,他们想扑倒杜力身上发泄,却被斑秃治安官拦下,他声称要把杜力押回卡萨诺接受审讯。
莱恩检查完死去的幽灵,他大声说:“把他押回卡萨诺要经过城卫军审讯,根据卡萨诺律法第七十六条,大概要三年后才能结束审讯,花点钱还能免除死刑,但你们人多,如果不小心弄死他,根据卡萨诺律法第八十六条,全部无罪!”
斑秃治安官一怔,立马转过身去。
风车镇市民呼啦一下冲到杜力身前,拳打脚踢,刀插剑刺。
莱恩检查完幽灵,确认一件事,杜力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他只有幽灵的次级操控权,来源幽灵主人对他开放的权限。
弗雷手中的‘羊皮本’,估计会是解开谜题的内核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