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明兰告诉陈平,赵常鹏和孙晨雨已经率先赶到姑苏,问他要不要先见一下。
这两人已经答应入职自己的加密货币团队,陈平当然要见。
“你和我一起去。”
陈平对杨桃道。
“可以吗?”杨桃似乎不敢相信。
“当然,昨晚不是说好帮我吗?今天先带你去见一见这两人,明天也好有个准备。”
如果杨桃的成长速度足够快,未来肯定会接触他们,而且用不了多久。
ai金融大模型和加密货币属于交叉学科,双方人员往来频繁,象是梁文锋、
季铭这种人大概率能在加密算法上发挥不小的作用,杨桃自然也包括在内。
陈平将见面地点定在姑苏大学城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10点,陈平准时赶到,发现两个男人已经坐在沙发上有一段时间了。
其中一个带着黑色蛤蟆眼镜,身材削瘦,目光炯炯有神;另一个梳着时髦的发型,打了发胶,还穿着一身崭新的西服,看上去特别骚包。
陈平虽然不太记得这二人的相貌,但他一眼就认出前者是赵常鹏,后面那个骚包是孙晨雨。
用的其实是排除法。
首先锁定孙晨雨的身份,另外一个自然就是赵常鹏。
“是他们吗?”
杨桃小声问道。
“对,戴眼镜那个是赵常鹏,另一个是孙晨雨。”
“这个孙晨雨————看着不象搞技术的啊,不会是骗子吧?”
杨桃发出灵魂质疑。
“额,你说对了一半。”陈平憋笑道,“不过骗人也是一门技术。”
进入咖啡厅后,陈平、杨桃径直向二人走来。
“赵先生、孙先生,我是陈平。”
“你就是陈平?”
孙晨雨瞪大眼睛,赵常鹏也很惊讶。
他们来之前曾多次猜测陈平的身份,两人一致认为对方可能是个颇有权势的二代。
电话里的声音虽然听着很年轻,但真实年龄怎么也得有个三十来岁吧?
不然家里怎么可能放心让他投这么多钱、去建一个完全看不到盈利机会的比特币矿场?
然而,事情的真相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眼前这个年轻人最多二十出头,他这个年纪,不该在大学里读书吗?
“是的,我是陈平。”
紧接着陈平又指着身后的杨桃道,“这位是我的助理杨桃。”
杨桃向两人微微点头。
这是一个礼节性动作,仅仅从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就能看出杨桃的家教极好。
“今天很高兴与两位见面。”
陈平坐在两人对面,杨桃则紧挨着他。
“昨天在电话里已经跟二位说了,今天再敲定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吧。
“陈先生,我有一个疑问。”
孙晨雨率先发难,“据我所知,国内似乎并不支持加密货币,您为什么不选择将公司建在国外?我认为以您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
他这句话,显然是在试探陈平。
第一,孙晨雨直言国内对加密货币持负面态度,是想借此套出陈平的背景信息。
如果他的后台足够硬,肯定不在乎;反之,那孙晨雨就有别的想法了。
第二,孙晨雨对陈平在国内置厂的决策感到疑惑,想听听他这样做的原因。
“此一时彼一时,市场和民众的态度是随事物的发展变化的,以前不支持不代表以后不支持,无非是看这个行业能否做出改变罢了。”
“至于第二个问题,很简单。”
陈平打了个响指,“为什么选择在国内置厂?因为我的根基就在这里。”
在国外发展,钱赚得不多时没人管,一旦赚的钱多到令人眼红,别说当地黑势力,哪怕白道、政府都会跑来分一杯羹。
不给钱?不给钱就把你送进去,看你老不老实!
一个华夏人想在一群外国人掌权的国家寻求公平和庇护,未免太可笑了。
别说国外,就算是在国内,跨省也如同隔山。
远洋捕捞的案例数不胜数,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待在自己根基最深的地方,不断发展壮大,和当地的各方利益深度绑定。
如此一来,人家才有保护你的理由。
“我也有问题。”
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常鹏开口道。
“我想询问,陈先生是只打算开发、探索比特币,还是有做其他项目的打算?
”
项目,在加密圈其实指的是开发一种新的数字币。
“你来跟他说。”
陈平对杨桃使了个眼色。
这种场合就得让她多参与,不断积累经验。
未来不管是领导团队还是专心给陈平做助理都大有裨益。
“好。”
她淡定自若,没有丝毫惊慌。
“赵先生,我们计划分数个阶段完成不同的目标,第一阶段是从现在起到2012年,主要研发对象是比特币。”
“之后,我们将根据市场的须求变化逐步开发其他类型的加密货币。”
“比如稳定币、基于智能合约和去中心化应用的第二代加密货币、解决垂直领域项目问题的专业数字币、新兴公链范式货币等。”
“具体落地时间将根据技术开发速度而定。”
“举个例子,目前的技术尚不足以开发出第二代加密货币,需要一线的工程师不断改进算法。”
为了这场会面,杨桃做足了功课。
在此之前她几乎不了解加密货币,但就在刚刚,陈平告诉她相关的技术细节,杨桃很快就记住了。
理不理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表现得很专业,唬住眼前这两人。
杨桃做到了。
赵常鹏和孙晨雨面面相觑。
前者还好,他能听懂个大概,毕竟赵常鹏研究区块链也有大半年了,接触过不少技术大牛。
但孙晨雨就难了,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听天书。
什么智能合约、什么新兴公链范式货币,这都啥跟啥啊!
“就是说,这两年的主要开发对象是比特币对吧?”
赵常鹏再次确认。
“别嫌弃我罗嗦,因为我之前接触过一些老板,他们热衷于那些毫无价值的空气币,只为圈钱,这种项目我不会接。”
自今年开始,大量山寨币、空气币充斥在一级市场上,而这些币全是割韭菜的,搞得整个币圈乌烟瘴气,许多认真做项目的人非常苦恼。
“除了比特币,我们的另一个重点研究对象是稳定币。”
陈平道,“空气币暂时不在我们的业务范围内。”
空气币、山寨币其实都是指的同一类加密货币。
这些币虽然冠以加密货币的称呼,但本质上和那些各种元宝、灵石这种游戏币没什么区别。
发行量无上限,发行商想发多少就发多少,没有实体资产做抵押,妥妥的庞氏骗局。
这些数字币合约一上链,通常开盘即历史最高点,之后就是一路跌,不管在任何时间点买入都是亏。
当然也别以为做空山寨币就稳赚不赔,发行商突然爆拉几倍空头就全炸了。
空头死完再接着跌。
都说期货割韭菜狠,但跟这些空气币一比,简直比慈善家还慈善!
陈平之所以不做空气币,并不是因为他善,主要是空气币盘子太小了,一个币能割多少?
上千万顶天了。
为了这点钱给自己的团队惹一身骚属实没必要。
他又不是孙晨雨,陈平还是要脸的。
“陈先生,请问,稳定币是什么?”
赵常鹏象一只呆头鹅。
“桃子。”
陈平再次呼唤杨桃。
于是杨桃给他们详细介绍了一遍稳定币的概念。
整个过程深入浅出,从底层的技术原理到项目如何落地,最后怎样推广它,杨桃讲得清淅且明了。
即便是不懂行的人也能理解大概意思。
两人彻底听傻了。
加密货币,还能这么玩?
他们怎么从来没想过呢?
“您真是个天才!天才中的天才!如果能按照您的想法将它成功落地,我认为您的成就足以比肩比特币之父中本聪!”
赵常鹏很激动。
稳定币!一种平替法币的数字币!
多么令人惊叹的想法啊!
精巧、完美、无可挑剔。
陈平的野心令他颤栗、兴奋,赵常鹏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其实在他最早开始接触比特币时,赵常鹏就意识到这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技术o
它的上限并非只是作为虚拟产品的交易媒介,但那时赵常鹏没有往稳定币这个方向想。
原因在于比特币在设计之初就不具备这种潜力。
它可以被投资,但几乎没人会拿它当货币使用。
货币货币,首先需要满足的前提条件就是稳定。
比特币动不动就暴涨暴跌,谁会用它购买商品?哪个商家敢收?
这个时候,就轮到稳定币闪亮登场了。
赵常鹏和杨国祥、明兰他们不同,他真的懂技术,赵常鹏太清楚稳定币的威力有多恐怖!
他几乎敢确定,未来稳定币一定能成为世界的主流交易货币之一。
不说击溃美元、欧元、英榜、日元这些老牌法币,最起码能拿下不小的货币交易份额,甚至有可能彻底击穿新兴国家的法币体系!
这是完全有机会的。
新兴国家相比主要强国经济本就十分脆弱,这些国家的法币贬值速度非常快。
如果有一种稳定币能阻止法币出现大规模贬值,并且它还能购买各种各样的商品,那这些国家的百姓用脚投票都知道该用哪种货币。
“我愿意为您的团队毫无保留地贡献我的技术!”
赵常鹏的眼睛里充斥着一种狂热,一种基于信仰的崇拜。
孙晨雨看呆了已经。
不是哥们,说好一起叼难陈平的,你咋叛变了?!
“那你呢?”
陈平将目光投向孙晨雨。
“孙先生是只想来我这里混一份工资,还是想脚踏实地做出成绩?”
“我“”
“我愿为陈总肝脑涂地、扫清稳定币路上的所有障碍!”
孙晨雨也投了。
不投不行,他发现自己没有和陈平谈判的筹码,与其惹对方不高兴,不如立即投降,早投早享受。
“既然如此,那就先感谢两位的支持。”
陈平心满意足道,“明天徐明鑫也会过来,烦请两位帮我一同劝说。”
“如果一切顺利,本周六我们将启程奔赴香江,参加一场加密货币盛宴,届时你们可以同大洋彼岸的同行们相互交流技术,甚至有机会成为同僚。”
周五,陈平成功说服徐明鑫入伙。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他、赵常鹏和孙晨雨轮番下场都没用。
陈平甚至把明兰都搬出来了,可徐明鑫依然表示他需要慎重考虑。
直到杨桃登场。
她一句“我爸是杨国祥”,徐明鑫当场沉默。
他不知道什么明家,但这位曾经在华夏金融市场力挽狂澜的大佬他不可能不认识。
于是,在杨桃陈述利害之后,这位技术极客终于答应了陈平的邀请。
“把你带来真没错!”
陈平越来越喜欢杨桃了。
早年听人说娶一个好媳妇能旺夫,陈平还不信,因为他就没遇到过不给他惹事的女人。
但是现在,他们连男女朋友都还不是,杨桃就帮了他这么多。
还有一个明兰。
这俩人都是陈平的贵人。
“是吧?我早就说过我能帮你的。”
杨桃开心极了,两个可爱的小梨涡挂在脸颊上,随风荡漾、摇曳。
随后,她似乎想到什么,苦恼道:“可惜这次不能陪你去香江,我的论文正在收尾中,导师和主编每天都在催我————”
“没关系,机会以后多得是。”
“而且这一次去香江主要是为了洽谈工作,带你过去反而不方便。”
陈平粲然一笑,“有时间咱俩单独出去玩?”
“好呀!”
男孩女孩的笑容交织在一起,比天边的晚霞更绚烂、更美好。
第二天一大早,陈平、明兰和赵常鹏他们踏上了飞往香江的航班。
陈平、明兰坐一排,其他三人坐在另一排。
飞机上,陈平和明兰聊起那三人的事:“看来你确实非常认真。”
明兰低声道,“原本我以为你只是玩玩的,你真的相信加密货币这种东西?
不是用它圈钱的?
“当然。”
“你认为他们三人能帮你实现你的梦想吗?”
“还不够。”
陈平目光闪铄,“我需要更多任务程师、一群热爱区块链的理想主义者!”
“理想主义者也会变的。”
明兰叹息,“现实世界的一粒尘埃都有可能将每一个理想主义者击垮。”
陈平的话似乎触及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某块局域,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但我不一样。”
“我有理想,也有足够的能力实现它,我会带领这些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创造奇迹,一个属于我们的奇迹!”
重活一世除了赚钱,总得改变些什么,做一些他觉得有意义的事,不然生活就太无趣了。
当交易做到一定程度时,钱在某种意义上就失去了它的价值。
每天看着数字不停跳动,不管是跳动10万也好还是10亿也罢,看多了人的精神就会麻木。
然后产生一种极度的空虚感。
交易做多了的人一定能感同身受。
尤其是那些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操盘手,赚钱已经无法刺激他们分泌肾上腺素了,所以这些人热衷于干一些更刺激的事来填补他们的内心。
这就是许多沃尓沃喜欢作死的原因。
简而言之,还是吃得太饱了。
“你确实很不一样,小家伙。”
明兰怔怔地看着他,旋即露出一抹动人的笑容。
“努力吧,让我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不是我。”
陈平直视明兰。
“是我们。”
他伸出一只手,明兰先是愣了下,几秒钟后两人的手掌拍在一起。
这趟航班是从建邺直飞香江,姑苏没机场,他们在上飞机前就眈误了一些时间。
抵达香江之后,已经傍晚了。
维多利亚港的海风在这片纸醉金迷的土地上游荡着,从飞机上往下看,绚烂的霓虹灯将香江最壮丽的一幕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所有乘客的面前。
一些人忍不住发出惊叹。
“这就是东亚第一明珠?名不虚传啊!”
“比魔都发达多了!”
“听说香江人非常有钱,是不是真的?”
“每个打工人都向往的圣地,香江普通白领的工资被内地高好几倍呢!”
客机上大多都是内地的乘客。
2010年的香江虽然不比本世纪初期那么辉煌,但在当时内地民众的心中依然是完美无瑕的天堂。
这么说一点也不夸张。
人总会对未知的事物抱有美好的幻想,更何况眼下的香江确实比内地繁荣许多。
明兰见陈平似乎没什么兴趣,好奇道:“你之前来过这里?”
“没来过。”
“你觉得和内地比,香江怎么样?”
“这座城市仿佛停滞了。”陈平表情复杂,“10年前和现在比几乎看不出差别,再过10年恐怕依然如此。”
“原因呢?”
“香江曾是一座雄伟的桥梁,可当桥梁两侧的人不愿意往来时,它就会慢慢荒废。”
明兰听懂了陈平的意思,反问道:“会有你说的那一天么?”
“会,而且不会远。”
能一起赚钱时大家都是兄弟,当钱不够分时见谁都象敌人。
7点,飞机在香江国际机场降落。
出了机场,迎面吹来的热风让众人有点不适应。
“晕,上次来香江也没这么热啊,怎么快到12月了温度不降反升?”
孙晨雨一边脱外套一边抱怨。
“确实热,10月初我在这边转机时还感觉非常凉爽,这天气真是变化无常。”
徐明鑫抹了把头上的汗。
他们一行五人都来过香江,而且不止一次。
陈平前世在香江和内地之间频繁往返,他对这座城市太熟悉了。
“先去下榻的酒店还是”
明兰望向陈平。
这次全球经济论坛安排了专门供与会者下榻的酒店,明兰和陈平都有房间。
“明姐先去吧,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和朋友约定的聚会即将开始,晚一点我再联系你。”
“认路吗?”
”
”
孙晨雨和徐明鑫乐坏了,捂着肚子笑。
“我又不是小孩子!”
陈平没好气道,“再说,我们四个大男人还能迷路不成?”
“好,路上小心点。”
明兰嫣然一笑,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动作很亲昵。
明兰走后,孙晨雨凑上来,挤眉弄眼道:“明小姐很关心您呀,但杨小姐知道吗?”
“不会说话可以把嘴闭上!”
陈平不想搭理这货,太贱了。
“陈总,咱们现在直接过去参加您说的比特币开发者大会”吗?”
比特币开发者大会,是卡尔森和其他几个朋友一起定的。
这些人中,有号称与中本聪关系密切的彼得·霍普金斯,有以太坊创世神维塔利克·布特林,还有更多技术一流但不为人知的极客。
陈平也没想到卡尔森人脉这么广,把币圈的初代大佬几乎全拉来了。
算上自己身边的赵常鹏三人,可谓是群英汇萃。
如果今后加密货币编撰历史,那这场聚会肯定会被加载史册,成为一个重要的时刻。
“直接过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陈平瞥了一眼时间,现在距离聚会开始还有不到半小时。
他们立刻过去的话,可能刚好赶上,也有可能晚几分钟。
“我有点紧张。”
孙晨雨道,“万一他们问我技术问题我答不上来怎么办?”
“菜就装哑巴!”
徐明鑫戏谑道。
“你不说话谁知道你菜?没准还能在那些外国佬面前装一波高手!”
“然后那些人就会惊呼,看!那是一个来自华夏的神秘极客,他拥有非凡的头脑和智慧,不屑与我们这些普通工程师交流!”
赵常鹏附和了一句。
他平时沉默寡言的,没想到也开玩笑。
看来和拥有相同兴趣的人交朋友,各种话题是说不完的。
“你们凭啥笑话我?”
孙晨雨很不满,“我承认我现在技术确实差点火候,但将来可不好说!”
“莫欺少年穷是吧?”陈平笑道。
“对!莫欺少年穷!”
“行了行了别吹了,上车吧,到地方再说!”
陈平拦了一辆的士,“去铜锣湾玫瑰酒馆!”
他一口流利的粤语把其他三人和的士司机都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