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氏仔细一想也是，谈婚论嫁门当户对最重要，那陶家是一国王族，自家真没有办法高攀。
堂堂一个王族，掌控江州五郡，而那陶玉虎又是一位修士，想来陶家长辈也不会同意一个凡俗女子嫁入门庭。
“既然他家长辈不同意，那我们答应不再让红韵与陶玉虎来往便是，长痛不如短痛。”符氏说道。
石高梁无奈地看了妻子一眼，轻笑着摇头：
“你想哪里去了，吃晚饭前他话中意思是问我是否同意这门亲事，若是探了口风，或许不日陶家就会上门提亲。”
符氏一听，拍手叫好：
“人家长辈都同意让红韵过门，这是喜事啊！当家的你应该高兴才对，为啥苦着脸叹气？”
门外，石红韵一直偷听着爹娘的话，本来她的心都沉到了谷底，有些心灰意冷，可是如今峰回路转，可算让她高兴得心中甜蜜蜜的。
然而下一刻，屋中再度传出话。
“你啊，就是妇人不知长短！红韵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固然是好事，我这个当爹的当然支持，可是你完全不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石高梁郁闷地说着，心情烦躁。
“咋？是陶家长辈不太好相处？”符氏又问，很不甘心。
“唉！”石高梁叹了又叹，面色纠结，
“陶玉龙这个人太优秀了，今年他才十九岁，随手就可以弄死上百个我这样的修士，你想想再过个十年，甚至是到了我这个年纪，他会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这有啥不好的？他陶家不也是屠夫出身，而且就连他本人不也是娶了个凡俗女子么？”
石高梁无奈地看了一眼妻子，继续耐心解释：
“不是这么个理，你得看外来因素。陶家个个人品行都是一等一，但是等陶玉龙修为有成了，那些个强大的家族都想着和陶家绑在一起，到时候估计一堆修仙家族上赶着将族中女子许配给陶家兄弟。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咱们是啥家庭？红韵先嫁过去成了正妻，其他修仙家族的女子成了小妾，人家怎么甘心服侍红韵？恐怕会挖空了心思搞死红韵，自己当正室！”
符氏听完丈夫的解释，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的一生从未与权贵阶层接轨，自然不知晓其中利害，她的思想依旧停留在郎有情妾有意便可携手一生的层面，丈夫所说的问题她从未考虑过。
一时间，她没了任何法子，询问着自家男人有没有法子。
“当家的，你得想个办法啊，咱不要女儿嫁给权贵，只要她平平安安地就行。”
石高梁很纠结，无论从什么层面他都想拒绝陶玉虎和石红韵两人走到一起。
他可以为陶家鞠躬尽瘁，但是不能将自己的子女牵扯进漩涡中。
但是他又怕自己看人不准，万一拒绝了陶家，惹怒陶家，到时候石家恐受灭顶之灾。
况且大乱将至，像他石家这样的小家族必须攀附大树方可幸存，这个时候更不能与陶家生出间隙。
另一个房间中，陶玉龙没有吐纳，一直在聆听着石高梁夫妻二人的谈话。
他认真地想了想，夫妻俩的担忧并非无稽之谈，而是一个势单力薄家族的无力。
置身处地一想，妹妹陶玉皖是金火水三灵根，倘若有朝一日出了风头被某个来自天秦上朝的家族修士看上，届时他恐怕比石高梁夫妇还要为难。
这一系列问题的根源并非婚配律法。
他假设了一番，如若将婚配律法改为一夫一妻，那问题同样存在。
届时一夫一妻，倒是没有了妻妾争权夺利的隐患，但是反倒衍生了另一个问题。
以他为例，他与江书颖早已成亲，碍于一夫一妻制，其余修仙家族无法通过赠女联姻来将他绑在同一条船上。
可若是心术不正之辈，通过某些不正当手段让族中女子与他生米煮成熟饭，甚至是暗地里杀害江书颖来达到目的。
真正的根源是人心。
人心难测！
这给他敲响了一个警钟，往后陶家之人无论是娶妻纳妾，万不可将心术不正之辈娶进门，否则必是为家族埋下祸根。
他突然灵光一闪，将腰间一个布袋扔了出去，在房间中静候佳音。
——
石红韵在爹娘门外偷听了许久，暗自神伤。
她与陶玉虎一见钟情，爹娘的话她确实听了进去，但是她还是想赌一次，就赌陶玉虎不会负她。
哪怕日后有大人物要将女儿许配给陶玉虎她也心甘情愿当小，不与人争权夺利，安稳地守在陶玉虎身旁。
她思忖良久，能帮她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陶玉虎的哥哥。
刚出小院门，她不小心踩到一个胀鼓鼓的布袋险些滑倒。
犹豫了一小会儿，她将布袋捡了起来，沉甸甸的，打开一看，白花花的银子。
“这么多银子？怎么会在这里？”
这布袋看起来很脏很破旧，不像是刚弄丢的。
里面的银子可能有数百两之多。
毫无疑问，这对于石家而言是一笔巨款。
父亲虽是侯爵，但朝廷下发的银两都被他拿去救济穷苦百姓，家中更是半月吃一顿兽肉，过着比从前稍微好一点的贫苦日子。
石高梁鼓励自力更生，没有给家人带来任何特权，甚至连修建侯府的钱都拿去赈灾，用原来的泥墙院自己做了一张匾就成了石侯府。
她提着灯笼凑近看了又看，发现布袋上写着寒阴山三个大字。
“寒阴山？”她想起来了，是白天被杀死的那三个人。
这样说来，这数百两银子是死人的，现在成了无主之物。
石红韵将布袋轻轻擦干净，环顾四周，回忆着之前的贫苦生活，最终还是打消了据为己有的念头。
“人是玉虎哥的大哥杀的，银两也应该归他才是。”
正好她顺路要去找陶玉龙，于是她索性将装着银两的破布袋也一并带上。
一路上，石红韵都在想着说辞，心中忐忑惶恐至极。
按自家阿爹的说法，玉虎哥的大哥未来说不定可以活成千上万年，与这样的人说话，她难免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