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不顾一切地疯狂催动体内残存的法力。
试图抵御这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致命攻击。
然而他们越是拼命催动法力,身上的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增多。
法力在急速消耗,根本无法遏制伤口的蔓延。
仅仅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身上法力之光便急速消失。
二人如同两滩烂泥般瘫倒在血泊之中,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
又过了数个呼吸,那微弱的喘息也彻底停止。
只剩两具残破不堪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戈壁砂石之上。
阵散。
随着两人气息断绝,悬浮在空中的青色小旗光芒一暗。
姣洁的月光重新洒落。
看着眼前这两具尸体的凄惨形象,虞丹瞳孔微缩。
阵法的莫测威能,第一次如此直观的展现在他面前。
他看向不远处正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脸色发白的徐姓儒生。
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一丝忌惮,由衷叹道。
“徐道友当真是真人不露相。”
“虞某万万没想到,道友竟是一位如此了得的阵法师,这份手段,瞒得虞某好苦啊。”
徐姓儒生闻言,苦笑着连连摆手。
“虞道友快莫要抬举我了,咳咳。”
他深吸了几口气,才继续道。
“今日若无道友鼎力相助,单凭我这区区练气五层的微末修为。”
“还有这点阵道皮毛,别说布阵杀敌。”
“怕是连激活这“焚心阵”都做不到,你看我现在,差点没被这阵盘给抽干。”
他指了指手中那已恢复灰扑扑模样的阵盘,心有馀悸。
“我这用的还是有阵盘的便携阵法,已经大大简化了布阵步骤,降低了法力消耗和操控难度。”
“若真是让我现场刻画阵基,引动地脉布置完整阵法。”
“呵呵,怕是十个我也搞不定。”
他顿了顿,看向地上那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
眼中并无得意。
“而且,道友方才在旁亲历,想必也看出来了。”
“这阵法威力虽强,但缺陷同样致命。”
听到徐姓儒生主动点破,虞丹心中微动,结合刚才的观察,瞬间便理清了思路。
其一,前置要求苛刻。
此阵只能用于伏击,且需提前选定地点,布置阵旗阵盘。
象刚才那种遭遇战,若无徐姓儒生提前察觉跟踪并设下埋伏,根本无用武之地。
其二,激活缓慢,破绽明显。
阵法从激发到完全展开杀招,需要不短的时间引导。
而在阵法初成,幻象刚起的那短暂片刻,正是其最脆弱之时。
若被困者精通阵法。
或反应极快,实力强横的话,极有可能在阵法威力完全爆发前将其强行破开。
可惜,散修对阵法知之甚少,更遑论破阵之法。
那两人骤然陷入绝境之时,心神已乱,白白错过了那唯一的生机。
其三,困敌依赖幻惑。
此阵法的内核在于以幻象惑敌,扰乱心神。
若对方心智坚韧,或持有破幻,护神的法器宝物,效果将大打折扣。
想通这些关节,虞丹心中对阵法一道的忌惮稍减。
此法虽强,但限制颇多,并非无敌。
然而,地上那两具尸体,却又无比清淅地提醒着他。
即便有缺陷,阵法一旦成功发动。
对于落入其中的修士而言,便是九死一生的绝境。
其凶险莫测,远非正面斗法可比。
如若不然,阵法师也不会如此被人推崇和敬畏了。
其与炼丹师、炼器师、符录师三者并称修行界最强大的四大职业。
当然,偌大的修行界不可能仅有这四种职业。
诸如傀儡师、御兽师、占卜师、灵纹师等亦各有其道。
只是修行这些偏门职业的修士本就稀少,加之岁月流转。
有些传承早已湮灭于历史长河之中。
在修行界数万乃至数十万年的漫长发展里。
唯有炼丹师、炼器师、符录师、阵法师这四类职业。
因其与修士的修行、斗法、生存休戚相关,根基深厚。
才得以广泛传播,成为最广为人知、也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听着徐姓儒生的自谦之语,虞丹微微摇头道。
“即便此阵略有遐疵,也绝非寻常修士所能利用。”
“以道友之能,即便无我相助,斩杀此二人亦非难事,不过是多耗费些功夫罢了。”
徐姓儒生闻言,只是含笑摇头,并未反驳。
转而指向地上灰衣男子与黑衫男子的尸身,正色道。
“虞道友过誉了,此地虽距黑市不算太近,但方才斗法终究有些动静。”
“为免节外生枝,还是先将这二人尸首处置妥当,速速离开为妙。”
听着徐姓儒生的建议,虞丹点头称是。
只见徐姓儒生指尖灵光流转。
道道精纯法力化作无形细丝,迅疾地点向身前虚空。
数息之间,那悬浮于空中的阵旗青光一黯,灵韵尽敛。
坠落在地。
徐姓儒生上前一步,俯身将其拾起,收入怀中。
他转头见虞丹仍驻足原地,便自行上前,在灰衣男子与黑衫男子尸身旁蹲下。
摸索片刻,便从其怀中各翻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储物袋。
袋身以某种暗色灵绸织就,纹路古朴。
取出储物袋后,徐姓儒生屈指一弹,一道黄芒没入尸身下方的沙地。
霎时间,黄沙如活物般无声翻涌,倾刻便将两具尸骸吞噬掩埋。
微风拂过,沙面平整如初,再无半分痕迹。
徐姓儒生将其中一个储物袋抛向虞丹,又将散落一旁的两件法器。
那柄银色大枪和另一件兵刃摄到手中。
他将银光闪闪,枪身尤带一丝寒意的长枪递向虞丹。
温言道。
“虞道友,此战你也出力不小,战利品理当有你一份。”
虞丹接过储物袋和沉甸甸的银色大枪,脸上却掠过一丝迟疑,摇头推拒道。
“徐道友此言折煞我了。”
“此战我不过耗损些许法力,何谈大力,这两人实乃道友以一己之力诛杀。”
“我若收下这许多战利品,于心有愧。”
他顿了顿,语气更为诚恳。
“况且,其中一人本就是冲我而来,是我连累了道友,尚未致歉,岂敢再收道友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