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身体与光幕接触的瞬间。
“唰。”
黄光大盛,瞬间将他整个人吞噬。
短暂的恍惚之后,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
虞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的青石广场。
头顶是湛蓝如洗的天空和悠然飘荡的白云,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下来。
与刚才慕兰城阴郁的天空截然不同。
他猛地回头,身后哪里还有什么深宅大门。
取而代之的。
是一面高达数十丈,宽逾百丈的厚重凝实的巨大黄色光墙。
此刻。
正有数道形态各异的身影,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般。
在光墙的不同位置荡开涟漪。
无声无息地融入其中或挤出光幕,显然都是进出坊市的修士。
虞丹压下心中的震撼,将目光投向广场四周。
眼前景象壑然开朗,与凡俗慕兰城的格局迥异。
只见广场之外,楼阁林立,鳞次栉比。
这些建筑多以青石为基,梁柱之上朱漆彩绘。
雕刻着精美的云纹、瑞兽甚至模糊的符录图案。
飞檐斗拱,层叠有致,自有一股仙家气象。
数条清澈见底的溪流,宽约数丈。
如同灵动的玉带,在高低错落的楼阁之间蜿蜒流淌。
水声淙淙,波光粼粼。
为这片空间增添了几分灵动与生机。
溪流之上,偶尔架设着精巧的石桥或古朴的木桥。
由楼阁间自然形成的宽阔街巷中,行人络绎不绝。
这些人打扮各异,气质非凡。
有鹤发童颜的老妪老翁。
有背负长剑或腰悬奇异葫芦的中年修士。
亦有如虞丹这般年轻的面孔。
他们的穿着更是五花八门。
就在虞丹尚沉浸在这奇幻景象带来的冲击中时。
略显呆立之时。
一个温和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在他身侧响起:
“哈哈,这位道友,可是初次光临这鹊山坊市?”
虞丹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衫的年轻儒生正含笑看着他。
这儒生面如冠玉,气质温润。
一只手闲适地把玩着一柄尚未打开的玉骨折扇。
扇骨不时在另一只白淅的手掌上轻轻拍打。
姿态优雅从容。
儒生见虞丹望来。
折扇在掌心一顿,遥遥指了指虞丹身后那堵震撼人心的巨大黄色光墙。
语气带着几分自豪地介绍道。
“道友方才穿过的,便是守护我鹊山坊市的“幻月迷踪大阵”。”
“此阵名头可不小,乃是当年翼蛇林家、灵桃钟家与法剑齐家。”
“为了确保坊市百年基业稳固。”
“不惜耗费巨资,动用了难以想象的珍稀材料与人情。”
“才合力从明玉宗请动了一位阵法大宗师亲自出手布下的。”
“此阵集挪移、迷幻、防御、聚灵等诸般玄妙于一体,乃是一座顶阶的筑基大阵!”
“乃是鹊山坊市安身立命的根本之一。”
徐姓儒生折扇轻摇,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矜。
“更妙的是,挪移之功使得除了林、钟、齐三家内核。”
“外界根本无从锁定明玉坊的真实方位。”
“可谓固若金汤,安全无虞。”
“道友若是在外头有什么不便之处。”
“此地严禁私斗,大可安心在此落脚修行,图个清净。”
儒生一番话,条理清淅,利弊分明。
让虞丹对这鹊山坊市的格局与安全有了初步的衡量。
他心中略作思忖,面上不动声色,拱手道。
“道友一番点拨,令在下茅塞顿开,感激不尽,在下虞丹。”
初来乍到,虞丹本不欲多言,秉持着低调行事的原则。
然而转念一想。
自己对此地两眼一抹黑,正需一个熟悉情况的人引路解惑。
眼前这位徐姓儒生谈吐不俗,态度也算热忱。
倒是个不错的探询对象。
心思转动间,他顺势接口道。
“不知道友贵姓?”
“此番指点着实令在下受益匪浅,这鹊山坊市,果然不负盛名。”
“免贵姓徐,单名一个谦字。”
徐姓儒生笑容可鞠,折扇轻拍掌心。
“虞道友客气了。”
“这些不过是坊市里人尽皆知的消息,你多待几日,自然也就知晓了。”
“在下也是看虞道友气度不凡,才多嘴几句罢了。”
他话锋突然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笑意。
折扇“啪”地一收,身子微微前倾。
“不过嘛,若虞道友真想感谢在下,不如照顾照顾徐某的小本生意如何?”
“大家互惠互利,岂不美哉?”
虞丹闻言,心头微凛。
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些许为难。
“这自是应当,只是不知徐道友经营何种生意?”
“若所售之物价值不菲,在下囊中羞涩,怕是有心无力了。”
“哧!”
徐姓儒生轻笑出声。
手中折扇“唰”地再次展开。
动作潇洒流畅,语气带着几分了然于胸的笃定。
“虞道友言重了,徐某在这明玉坊经营多年,靠的就是诚信二字。”
“从不做那坑蒙拐骗,杀鸡取卵之事,再者说。”
他目光在虞丹身上那略显风尘的衣衫,和背后的简陋包裹上扫过。
笑容更深了几分。
“我观虞道友风尘仆仆,气息尚新,来这明玉坊,所求不外乎几样。”
“要么购置趁手法器、急需丹药以护道途。”
“要么,便是寻个识货的买家,出手些辛苦得来的材料灵物。”
“徐某猜得可对?”
虞丹微微一怔。
脑海中瞬间掠过白衣男子身上那些不知名的瓶罐。
以及青莲境中存放的黑鳞妖兽那身坚硬如铁的鳞甲,和寒光闪铄的利齿。
他心念急转,面上却露出一副坦诚表情,点头道。
“徐道友慧眼如炬,所言极是。”
“在下身上确实有些积攒多年的收获。”
“此番前来,正是想寻个公道价钱出手,换些灵石购置丹药。”
“以期在道途上更进一步。”
“既然徐道友如此盛情,只要价格公道。”
“不令在下吃亏,这点东西卖给道友又有何妨?”
“好,爽快!”
徐姓儒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热切无比。
那副翩翩儒生的矜持姿态也淡了几分。
他迅速收起折扇,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