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山中蕴藏的红玉矿脉所散发的宝光,使得鹊山在整个庆国都享有盛名。
山间古木参天,松柏虬枝,幽香四溢,沁人心脾。
无数清澈的溪涧奔流而下,叮咚作响。
密林深处,隐约可闻珍禽异兽的啼鸣嘶吼,生机勃勃。
虞丹站在一处高坡上,眺望着远处那座巍峨耸立、气象万千的巨岳。
脸上非但没有抵达目的地的喜悦,反而露出了深深的难色。
“鹊山是到了,可那鹊山坊市,究竟在何处?”
他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他虽已踏入练气一层,成为修士。
但时日尚短,对修仙界的了解几乎全部来自那本《江河练气诀》上的零星记载。
从未接触过其他修士,更无人为他指点迷津。
此刻站在鹊山脚下,面对这茫茫大山。
他竟有种手足无措、无从下手的茫然之感。
接下来的几天。
虞丹如同无头苍蝇般,在鹊山外围的山林间反复徘徊、探索。
他攀上高峰俯瞰,深入幽谷寻觅。
甚至尝试着向山中的樵夫、采药人旁敲侧击地打听。
然而,得到的回应要么是茫然摇头,要么是些不着边际的乡野传说。
那传说中的修士聚集之地。
鹊山坊市。
如同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也没有任何线索可寻。
几日徒劳无功的搜寻。
让虞丹心中那份初临仙山的激动。
渐渐被一层挥之不去的焦虑和迷茫所笼罩。
仙缘似乎就在眼前,却又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触不可及。
无奈之下,虞丹只得在鹊山脚下寻了一处最为偏僻。
却又距离鹊山主峰最近的山洞。
暂且栖身。
此后的日子,变得枯燥而充满期盼。
每日除了雷打不动的打坐炼气。
勤练水箭术。
以及不断尝试探索那神秘莫测的“青莲境”之外。
他都会抽出大半时间。
耐心的,在鹊山外围的密林、溪谷、甚至悬崖峭壁间仔细搜寻。
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与“鹊山坊市”有关的蛛丝马迹。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大半个月过去。
鹊山坊市依旧如同镜花水月,杳无踪迹。
虞丹心中的热切期盼,渐渐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甚至开始怀疑古籍记载的真实性。
那鹊山坊市,是否早已消失在漫长的时光之中?
毕竟,在书中也没有表明时间,谁知道这书中的鹊山坊市是什么时候建成的。
“不,不会。”
他用力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驱散这令人沮丧的念头。
“大江观创建尚不足一甲子,留下这本《江河练气诀》的前辈,其年代必然不会太过久远。”
“修士寿元悠长,这鹊山坊市,定当还在。”
“只是那进入的门径,我尚未寻到罢了。”
自我安慰之下,虞丹咬紧牙关,又在山洞中苦熬了十来天。
皇天不负有心人。
就在这日,虞丹正于山洞深处盘膝入定,搬运周天。
身周原本平稳稀薄的天地灵气,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淅的扰动波动。
这丝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被他敏锐的捕捉。
“灵气的波动,那方向,正是来自于鹊山深处。”
虞丹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爆射出难以抑制的狂喜!苦苦寻觅的契机,终于出现了。
他立刻从打坐中醒来,如同离弦之箭般弹身而起。
脚下发力,几个纵跃便冲出山洞,矫健地攀上附近一块视野开阔的巨岩顶端。
他极目远眺,试图从那莽莽苍苍的山林和缭绕的云雾中找出端倪。
然而,目光所及,山峦依旧,并无半分异象显现。
只好调动法力,细细感应。
同时,他足下生风,身法运至极致。
毫不尤豫地朝着波动传来的方向奔去。
然而,就在他踏入鹊山地界,深入不足百丈之时。
那原本清淅可辨、愈加强烈的灵气波动。
竟如同被无形之手骤然掐断,消失得无影无踪。
“消失了?”
虞丹身形猛地顿住,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涌上心头。
为了查找这虚无缥缈的坊市。
他已在此耗费了月馀光阴,眈误了宝贵的修炼时间。
可偏偏,他所知的唯一修士聚集地就是这里。
离开鹊山,茫茫尘世。
寻访下一个仙缘之地,无异于大海捞针。
留在凡俗,灵气稀薄,道途断绝。
“无论如何,鹊山坊市,必须找到!”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焦躁,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根据最后感应到的大致方位。
他再次迈开脚步,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
在浓密得几乎不见天日的原始山林中穿行了足有半个时辰。
前方,忽然。
一片狼借的景象突兀地闯入视线,瞬间让虞丹打起了精神。
只见数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木,拦腰折断。
断口处焦黑一片,残留着明显的雷击火燎的痕迹。
地面上散落着碎裂的枝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却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几处暗红的斑块浸染在落叶和泥土之上,触目惊心。
“打斗痕迹,而且是修士斗法!”
虞丹心头剧震,一股寒意瞬间从脑后升起。
他猛然意识到。
之前感应到的灵气波动,恐怕根本不是什么坊市开启的征兆。
而是此地激烈斗法引发的灵气波动。
自己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傻傻的一头撞进了这危险之中。
脸上泛起一丝苦涩。
此刻想要悄然退走,却已是为时已晚。
他的目光,已然穿透凌乱的断枝残叶,清淅地看到了空地中央的景象。
一片被狂暴力量生生开辟出来的焦土。
中央局域,地面焦黑龟裂,几处馀烬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而在这片狼借的中心,两个身着染血白衣的身影格外刺眼。
一人盘膝而坐,另一人则气息全无地躺倒在地,身下是一片暗红的血泊。
更让虞丹头皮发麻的是。
那盘膝而坐的白衣男子,此刻已然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布满血丝、如同饿狼般凶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