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将军府。
『德润之意,便是五斗教复燃,恐为奸细所故?』
斐潜坐在当中,微微有些皱眉。
阚泽低头说道:『启禀主公,正是如此。五斗教虽说式微,然如残炭,易复燃之。今有密报,五斗教徒又建淫舎于隐秘处,聚会参拜,其祭者恐为山东奸细』
斐潜翻看着阚泽提交的报告。
关于这一点,斐潜还真没有想到。
斐潜一直以为,五斗教随着张鲁的逃亡,再加上左慈的改变和安抚,再加上后续五方上帝教的吞并,应该是已经消亡了,但是没想到竟然是死灰复燃
五斗米教是当年张鲁统治时候流行于汉中的宗教,教主张鲁自称为『师君』,五斗教内中层管理人员则是称为『祭酒』,而普通的信徒则是被叫做『鬼卒』,当年五斗米教兴盛的时候,信徒遍及汉中全境,甚至还望其他地区发展,可谓影响广泛,根深蒂固。
斐潜奇袭汉中,破张鲁于南郑之后,虽然斐潜没有强硬的对于五斗米教进行抓捕和杀戮,而是通过左慈和张则两个人,一个负责宗教,一个负责地方大户,进行安抚和收编,并且逐渐的改变原本五斗米教之中只是对于张鲁的崇拜,新修订了教义,并且在后期五方上帝教派成立之后,也将五斗米信徒转移到五方上帝教派之中。
结果现在看起残存了下来,在汉中上庸区域之中,还有一些信徒,偷偷的在搞地下集会,来遥拜已经『羽化成仙』的张鲁,并且拒绝转信五方上帝教。
现在根据结果反推上去,其实也不难理解。
信仰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不能以完全理智去进行分析。斐潜现在想着,对于五斗米教这件事情上,自己还是大意了一些,
而且因为张则的原因,在汉中上庸一带的开发和建设并没有像是关中三辅这么好,基础建设跟不上,那么自然导致很多乡村或是民众的定居点和外界交互的信息不够,这些乡村可能还以为只是外界换了个旗帜,根本就不知道其中有了什么变化。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部分的五斗教徒残留在汉中上庸的夹缝之中残喘,自然也就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毕竟即便是在后世通讯发达,信息传递便捷,网络知识搜索都很方便的年代,依旧还有这样或是那样的稀奇古怪的教派信徒,当下在大汉之中汉中区域残留这些五斗米教的信众,也在情理之中。
若不是斐潜成立了有闻司,专职负责在中底层进行打探和收集各类的情报,像是这样的没有引起多少躁动,亦或是还在发展期,并没有表现出混乱征兆的事件,一般都会被过滤,并不会直接上报。
毕竟对于很多中层官吏不得还给自己找事做,何必多这个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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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阚泽要汇报的,并不仅仅这一件事情。?
『启禀主公,』阚泽又说道,『关中亦有些许异常,怕是冲着新式战舰而来,在下以为,多为江东奸细』?
阚泽四平八稳的坐着,声音也是很沉稳,缓缓的一条条的说着,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轻人,倒像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样。?
『新式战舰』斐潜看了看阚泽,『是某故意展示出去的』
阚泽神色微动,『主公之意是引其入彀?』
斐潜点了点头。
『明白了』阚泽点头回答。
斐潜轻轻敲了敲桌案,『当下先将关中这件事情办好至于汉中五斗』
一方面是因为汉中上庸刚刚平定不久,再掀起波澜什么的并不是很合适的时机,另外一方面是清查五斗并不算是斐潜的敌人,而是愚昧者而已,有被利用的可能,但是当下并不是重点。
除此之外,汉中上庸之间山地皱褶较多,交通又不像是关中三辅这么的便利,要是真要调查,必然要需要大量的人手深入乡野之中,多少就会影响到在关中三辅这里的布置和安排。
斐潜思索着,给了阚泽一个建议,『德润可知近日有新肴名为「楚米鸭」?』
阚泽点头,表示知晓,但是一时之间想不清楚这个和他所禀报的事情有什么联系。
『「楚米鸭」,以稻米为主』斐潜笑了笑,『德润不妨派人暗中探访,在长安周边酒楼,那些人员最喜此肴』想在西北吃到荆楚味道的菜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关中菜肴还是偏向于西北风味。
阚泽恍然,然后便是告辞而去。
一旁坐着的庞统嘿嘿笑了两声,『我就知道主公你搞这个新菜,肯定又是琢磨着什么,倒是真没想到还可以这么用』
斐潜也笑了两声,说道,『那你原本想的是什么?』
对于大多数人,一只鸭子当然不可能只有一种吃法
庞统笑着,小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之前那什么炮豚兴起,便是一堆养猪的后来西域大盘鸡,便是多了一群养鸡的我原本还以为主公又要让这些家伙养鸭子了』
『哈哈哈』斐潜点了点头说道,『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是士元你漏了一事这「楚米鸭」是以楚米为主,而这米,并非荆楚一地才有啊』
庞统扬了扬眉毛,『交趾?』
斐潜笑
着点了点头,『川蜀南中交趾多稻米引之为食,当然要有些引头』
除了『楚米鸭』之外,斐潜还打算推出更多以稻米为主食或是佐料的菜肴来,一方面增加民众的幸福度,另外一方面也可以促进稻米在关中的销量,以此,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鸭三吃。
在潼关,也有这么一只鸭子。
范聪。
潼关无疑是关中的一个最为坚实的屏障,在这个屏障面前,所有的关隘似乎都逊色不少,在潼关之中的守军,即便是没有任何战事,亦每日操练不息,也使得范聪心有戚戚。
尤其是范聪发现他埋下的木箱子被启用,并且在新潼关城中发现了联络的记号
潼关旧有『桃林之塞』之称,因此在塬上有不少的桃林。
至于为什么不在城中,那是因为新潼关城不同于长安三辅的其他县城,潼关之内几乎所有的设施都是军用的,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原本在城中除了范聪住所之外,是还有一个食肆,可是自从上一次的事件之后,范聪就觉得似乎在城中,任何地方似乎都有人在监视着他,使得他根本不敢在城中见面碰头。
潼关的这些桃林或大或小,大的连绵数里,便是文人墨客欢喜之处,小的桃林杂散分布,也就甚少人去了。再加上当下桃花已经进入了花期之末,那些为了赏花而来的士族子弟便是少了许多,像是桃树不密的杂林,更是根本不会有什么涉足。
范聪带着一名心腹护卫到了一处杂林之中,看着杂林外沿的一棵树的树杈上系着的黄布条,然后不由得左右看了看。
谷『主上』范聪的心腹手收在怀里,就像是一直捏着什么东西一样,『那个人所说,便是这里么?』
范聪点了点头,眼神之中多少有些忧虑,『看样子,就是这时辰差不多了,应该到了才是』
两人没有心情继续说话,便是多少有些不安的左右看着。一阵风吹过,杂树林之中的树叶摇曳,发出哗啦啦响声,让二人心中不由得有一种空寂的不安感。
范聪是卧底。起初的时候,范聪并没有认为这样的职务有什么难处,不就是换一个地方当官,然后偷偷给些情报便利么?他又是文官,什么上阵杀敌,城中放火的事情也不会找他,道:『你想一想,之前主公为何要留着这么一个口子?』
马越脱口而出,『自然是为了引蛇出洞啊!现在贼人不是道:『此乃其一。』
马越吸了口气,皱着眉头沉思起来,半响没有什么思路,便是朝着徐晃拱拱手,『还请公明兄指教。』
徐晃思索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看着马越说道,『军旅号令之事,你这边基本上没有什么纰漏但是遇到此等奸细之事,我的建议还是要先密书一封,直递主公之处,再根据主公之令采取行动切不可轻举妄动若是我所料不差,这只是一个试探』
有时候一些差距,并非是所谓努力就能可以完全弥补的。马越在军事上的能力还可以,但是在谋略上,就和徐晃有些差距了。
『试探?』马越挑了挑眉毛。
『没错,就像是鱼儿吃饵之前,总是要先碰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