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徐文的呼吸已沉入安稳的睡眠，陆清让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他再也无法克制，手臂收紧，小心翼翼地将人更深地拥入自己怀中。
他低下头，在朦胧的夜色里凝视着徐文安静的睡颜，目光一点点描摹过那长长睫毛，而后缓缓向下，掠过挺秀的鼻梁，最终停留在微微张开的唇上，在那里久久流连。
他会改吗？
当然不会。
这次是他弄砸了，他预想过徐文会生气，却没想到怒火会如此猛烈，让他既难以招架。
徐文对他的在意，总是这样轻易地突破他一次次自以为是的界限。
下一次……
下一次，他绝不会再计划得如此草率。
他会将一切处理得悄无声息，滴水不漏。
他的双手早已在过往的挣扎中沾满污秽，但徐文必须活在光亮里。
所有必要的肮脏和危险，都由他来触碰就好。
徐文只需要站在他铺好的道路上，走向他们共同的未来。
好人？如果他真是徐文所以为的那般纯粹良善，早在进入夏家那年，就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能活到现在，凭借的从来不是良善。
过往的每一次惜败，每一次被迫退让，无外乎是被人精准地戳中了那渴望被爱的软肋。
他们用一点点虚伪的温暖和承诺，就能轻易牵制住他。
思绪至此，陆清让将怀中人拥得更紧，仿佛要将彼此的血肉融为一体。
他将脸深深埋进徐文温热的肩颈，近乎贪婪地呼吸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不过现在，那些曾能轻易刺痛他的把柄，已然失效。
他不再是一无所有的人。
他梦寐以求的温暖、信任与毫无保留的接纳，徐文都慷慨地给予了他。
与过去那片贫瘠的荒芜相比，徐文给予他的爱意，丰沛到足以将他溺毙。
他本该知足。
可那被遗弃过太多次的恐惧，早已刻入骨髓，成为一种本能，总在餍足中悄然苏醒。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变得贪得无厌。
所以——
再多给一点吧，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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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逆转！天穹发布会成灾难现场落魄天才赠菊宣告归来！》
《南宫集团遭遇滑铁卢，技术内核疑云重重，向阳科技横空出世！
《一菊定江山？科技圈连夜变天！》
《发布会变追悼会？神秘男逆光赠菊，南宫太子爷面色死灰！》
《南宫集团股价暴跌！上演跳楼式跌幅！》
“啧啧啧……”徐文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好不容易清理完即将爆炸的手机信息，第一时间就兴致勃勃地搜索起各大平台的新闻。
“南宫家这下可乱成一锅粥了啊，”他划拉着屏幕，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瞧瞧，这些浮夸新闻一条都没拦住，全是头条。”
屏幕上，陆清让那张轮廓分明，在逆光中更清冷深邃的超清特写，与南宫辰当时失控到近乎扭曲的夸张表情被媒体刻意并排列在一起，配上那些耸动又带着几分宿命论意味的标题，戏剧效果直接拉满，堪比精心剪辑的商战大片。
见陆清让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另一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机，没什么反应，徐文懒洋洋地抬起脚，用脚尖轻轻戳了戳正坐在沙发另一端的人。
“陆哥，”他晃了晃手机，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考虑出道吗？这拍得，也太帅了点。”一边说着，一边把屏幕上那张格外清淅的俊脸展示给陆清让看。
陆清让放下自己的手机，顺手便轻轻握住了那只不安分的脚踝。
他抬眼看了一下屏幕，又看向徐文，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仿佛那些铺天盖地的报道与自己无关。
“他们现在正全力抢救天穹，”他语气平和，带着一种洞悉局势的冷静，“短期内无暇他顾。等他们意识到天穹已经无可挽回时，才会腾出手来找我的麻烦。”
徐文顺着陆清让握住他脚踝的力道，借势坐起身，又朝他的方向挪了挪，挨得更近了些。
“唉，我想起来了，”他皱着眉，刚才玩笑的神色收敛起来，语气斩钉截铁，“南宫辰不找你麻烦，你那对养父母肯定不会消停。听着，他们要是敢来骚扰你，你不许理他们，知不知道？”
陆清让眉梢地轻轻一挑，仿佛在说你猜得真准。
几乎是同时，他掌中的手机屏幕应景地亮起，一个没有备注但熟悉的号码跳了出来。
“来了。”他语气平淡，将手机屏幕转向徐文。
徐文嘴角一撇，直接翻了个白眼，二话不说就从陆清让手里抽走手机。
动作熟练地解锁、拉黑、删除，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完成之后，他才把手机像丢烫手山芋一样塞回陆清让手里，仿佛刚才处理了什么脏东西。
陆清让接住被丢回来的手机，指腹在屏幕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眼底漫上笑意。
他抬眼看向气鼓鼓的徐文，象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也变得正式:“对了，之前从微文科技被遣散的一些老同事，联系上我了，他们对‘向阳’很感兴趣。”
“徐助理，”他眼里含着笑，语气却故意端起了几分上司的派头，“收拾收拾。”
“我们要上班去了。”
话音未落，徐文眼睛骤然一亮。
“靠！不早说！”
徐文整个人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刚才那点懒散瞬间抛到九霄云外，几乎是蹦跶着冲进了卧室，嘴里还念念有词：“可算等到了！终于！终于能穿上了！”
衣柜门被唰地拉开，那套他们在林城买的、被陆清让仔细熨烫并用防尘袋罩好的崭新西装就挂在那里。
徐文动作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迫不及待地把它取出来，迅速换上。
正当陆清让以为他要出来时，却听见卫生间里传来吹风机的嗡嗡声。
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才停下。
徐文才从卫生间走出来时，仿佛彻底换了个人。
剪裁合体的藏蓝色西装完美勾勒出他精瘦的身姿。
原本随意散落的黑发被精心打理后向后梳去，完整露出光洁的额头，让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杏眼更加突出，眼尾微扬，瞳仁清亮，平添了几分的清俊与利落。
先前因送外卖晒成小麦色的肌肤，在林城这大半年被仔细养了回来，恢复了原本的白淅，此刻在深色西装的映衬下更显清透。
他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口，又下意识地伸手想拨弄一下额前并不存在的碎发，但亮晶晶的眼睛泄露了他全部的兴奋与期待。
他走到陆清让面前，甚至还象模象样地转了小半圈，下巴微扬，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和一点点求夸奖的意味：
“怎么样，陆总？”他刻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您这新上任的徐助理，帅不帅？象不象那么回事儿？”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为他挺拔的身影和精心打理的发梢都镀上了一层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