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个暂时可以称之为家的小屋，两人顾不上休息，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扫除。
没有专业的清洁工具，他们就用水盆和旧毛巾一点点地擦洗。灰尘在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中飞舞，又渐渐落下。
汗水混着灰尘，在脸上留下痕迹，但看着这个小空间在自己手中一点点变得窗明几净，焕然一新，充实的疲惫感油然而生。
最后一块地板被拖净，夕阳正好再次降临，将整个房间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那盆绿萝被徐文郑重地放在了擦得锃亮的窗台中央，几片嫩绿的新叶在光线下仿佛在发光。
“大功告成！”徐文长吁一口气，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刚铺好新床单的床上，感觉四肢都快散架了。
陆清让也累得不轻，靠在墙边，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但看着整洁一新的小屋，他眼底有着浅浅的满足。
休息片刻，现实的紧迫感便追了上来。
徐文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抓过手机，深吸一口气：“好了，接下来是正事，找工作！”
他点开几个主流的招聘软件，神情从期待逐渐变得凝重，眉头也越皱越紧。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速度却越来越慢。
“嘶……”他忍不住咂咂嘴，把手机屏幕转向陆清让，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吐槽，“陆哥，你看……这林城的就业环境，跟a城比起来，简直是……石器时代啊！”
屏幕上显示的职位寥寥无几，大多是本地小商店招聘店员、餐馆招洗碗工之类的零散信息，薪资低得可怜。
更糟糕的是，软件界面本身也卡顿迟钝，推送的岗位信息严重滞后，甚至明显夹杂着不少虚假gg。
“不是我挑剔，”徐文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是这地方……它压根就没跟上时代的步伐啊！想找个稍微靠谱点，能用到点脑子的工作都难。这些app在这里，功能阉割了一大半，简直形同虚设。”
他原本还指望着靠自己积累的工作经验工作经验，找个能糊口的办公室工作，现在看来简直是异想天开。
陆清让凑近看了看，安静地听徐文抱怨完，才轻声开口：“小城市是这样的。产业单一，机会少。”
他顿了顿，看向徐文，目光沉静而包容，“别急，我们慢慢找。总会有办法的。”
徐文看着陆清让沉静的眼眸，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手机，不甘心地再次翻找起来。
又一番徒劳的搜寻后，徐文终于颓然地放下手机。
“不行，这上面的信息要么是假的，要么工资低得离谱，还不够咱俩一天饭钱。”
他揉了揉眉心，看向陆清让，“看来坐家里等机会是没戏了，我得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门店直接贴招聘启事的。”
这是他上辈子找兼职常用的笨办法，虽然效率低，但往往更直接可靠。
陆清让闻言，擦拭桌面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声叮嘱：“好，你…小心点。”
徐文看出他的不放心，咧嘴笑了笑，试图活跃气氛：“放心，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惜命得很！”
这话脱口而出，带着点玩笑意味，却让陆清让耳根微热，低头继续擦桌子，只是动作慢了几分。
玩笑归玩笑，徐文自己心里也打着鼓。将陆清让独自留在家中，他同样无法完全安心。
“要不…”他尤豫着提议，“你跟我一起出去？”
陆清让却摇了摇头，他看向窗外，声音平静却坚定：“我的脸辨识度太大了，而且，我需要安静的环境，想想…赚钱的路子。”
他顿了顿，格外认真地补充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乱跑。”
话虽如此，徐文眉宇间的担忧并未散去。
陆清让看着他，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起身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台屏幕碎裂的旧手机。
“这个，”他将手机递向徐文，语气刻意维持着一种轻松的调子，“我之前自己处理过了。已经恢复了出厂设置，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干干净净。你现在有的这个新号码，随时可以联系到我。”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手机根本没有恢复出厂设置，里面残留的数据，尤其是他以前做的一些技术备份和加密联系方式，是他未来可能翻盘、甚至对抗南宫辰的关键底牌之一。
但他此刻不能告诉徐文。
他也不愿让徐文看见自己还在为过去牵绊、优柔寡断的一面。
在理清这团乱麻之前，他需要独自面对这份难堪。
更重要的是，他要确保每一步都走得稳妥。
徐文接过那带着裂痕的手机，翻来复去看了看。
他对窥探他人隐私真没什么兴趣，听陆清让这么说，又看他神情坦然，心里的疑虑便打消了大半。
“行！”徐文松了口气，象是拿到了什么承诺，将手机塞回陆清让手里，“那你好好拿着，我发消息你可得随时回复我！我就在附近几条街转转，绝不走远，尽快回来！”
有了这个定心丸，徐文感觉踏实了不少。他穿上那件略显臃肿的二手外套，揣上仅有的几十块零钱，再次出了门。
房门轻轻合上，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陆清让一人。
他握着那台旧手机，指尖在破碎的屏幕上缓缓划过，眼神复杂难辨。
对徐文撒谎，让他充满了愧疚感。
但保护徐文和要尽快获得足以保护彼此的能力这两个念头，此刻比任何情绪都更加强烈，如同燃烧的火焰，驱动着他的一切行动。
陆清让走到窗边，目光追随着楼下那个熟悉的身影，看着徐文融入街道稀疏的人流，直到那身影在拐角处彻底消失，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份担忧与决心一同压入肺腑，然后，他低头，按下了那裂屏手机的开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