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靖带着武松、扈三娘以及数名精干伴当,离了曾头市,一路快马加鞭,不敢有丝毫耽搁。
方天靖心系晁盖安危,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飞到江南请回安道全。
半个月后,众人终于抵达太湖地界。
但见万顷碧波,水天一色,好一派江南水乡风光。
然而方天靖无心观赏,径直引众人前往太湖巡检司。
早已得到消息的“赤须龙”费保和“瘦脸熊”狄成已在庄外等候。
见到方天靖,二人急忙上前拜见:“属下恭迎巡检使大人!”
“不必多礼!”
方天靖摆手,脚步未停,边走边问,“安道全安先生何在?速带我去见他!”
费保与倪云对视一眼,脸上露出难色。
费保躬身道:“大人,您来得不巧。安神医前几日已被邬福哥哥带走了。邬福兄弟没有明说去向,我等也不好多问。”
邬福原本是方天靖的保镖,被他留在太湖帮自己打理巡检司,所以费保等人以他马首是瞻。
“邬福在哪?”
方天靖心中一沉,停下脚步,眉头紧锁。
这时,得到消息的邬福和终于赶了过来。
邬福接口道:“二公子,安神医去了睦州青溪。”
方天靖闻言,心中顿时明了。
摩尼教总坛便在睦州帮源洞,父亲方腊此刻想必已在暗中筹备起事。
此时突然急切地请走安道全,莫非?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方天靖按下心绪,对邬福点点头,“我知道了。”
既然安道全已被请往帮源洞,方天靖便知自己必须立刻赶去。
他转而问道:“贞娘和张老教头,可都安好?”
“大人放心,张娘子和两位小公子、老教头一切安好,就在内院。”费保连忙答道。
方天靖快步走入内院。
张贞娘正抱着一对咿呀学语的双胞胎儿子在院中晒太阳,张老教头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见方天靖突然归来,贞娘又惊又喜,还有些不知所措。
方天靖上前,先向老教头行了礼,然他与后从贞娘怀中接过一个儿子。
他与张贞娘的关系比较尴尬,两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却因为中毒才结合在一起,还一下子有了子嗣。
眼下情势紧急,他无法久留。
“贞娘,张老教头,”方天靖面带歉然。
“我此次回来,有极紧要之事,需立刻赶往睦州,不能久陪你们。”
张贞娘停了片刻才说道:“大人不必挂心,照顾好自己。”
方天靖稍作停留后,便带着武松,与费保、倪云来到议事堂。
“费都头,我走之后,巡检司情况如何?可曾遇到麻烦?”方天靖沉声问道。
他布局太湖已经很久,这处水上力量对他未来计划至关重要。
费保叹了口气,禀报道:“大人,朱勔离开苏州前,似乎对我等渐起疑心,几次三番想安插人手进来,都被我等设法搪塞过去了。
但长此以往,恐非良策。而且,水寨扩张、船只添置、人手招募,所需钱粮甚巨,虽有些进项,仍是捉襟见肘。”
方天靖听罢,沉吟片刻。
这些情况在他预料之中。
朱勔如今权势熏天,虽然自己在东京与他说过太湖巡检司之事,但是对方肯定也盯着这块肥肉。
毕竟,太湖巡检司名义上,还是他朱勔的势力。
“眼下局势复杂,我等需暂避锋芒,隐忍为上。”
方天靖指示道,“对于朱勔的人,能敷衍便敷衍,能搪塞便搪塞,尽量不要正面冲突。”
费保、狄成齐齐躬身:“属下明白!谨遵主大人号令!”
方天靖深知这些麻烦绝非一时半刻能解决,但他此刻心系安道全和父亲安危,无法在此久留处理。
他只能先定下方针,让费保等人依计而行。
“此间事务,就拜托诸位兄弟了。”
方天靖郑重道,“我有要事,必须立刻前往睦州青溪。”
接下来,方天靖又与费保、邬福、狄成密议片刻,交代了些联络方式和应急策略,便与换了快马,离开太湖据点,往睦州方向而去。
睦州青溪,乃是摩尼教势力盘踞的核心区域。
越靠近青溪,方天靖越能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氛围。
方天靖依循着记忆中摩尼教特有的联络方式,对上暗号,终于回到了摩尼教总坛,位于帮源洞深处。
尚未靠近,已有暗哨现身盘问。
“何处来的客人?到此深山有何贵干?”为首的汉子精悍逼人,打量着方天靖等人。
显然,他没有见过方天靖,不然不会这么问。
方天靖不慌不忙,说出一段暗语,又出示了一面非金非铁的黑色令牌,上面刻着火焰纹样和特殊的摩尼教符号。
那汉子一见令牌,脸色顿变,立刻躬身行礼,语气变得极为恭敬:“原来是圣教贵客!恕小人眼拙!请随我来!”
方天靖一行穿过曲折幽深的天然洞窟和人工开凿的甬道,沿途明哨暗卡层层叠叠,守卫森严,教徒人人神情肃穆,却带有一丝悲戚。<
终于,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山腹空间呈现眼前,其中依山势修建了众多房屋殿宇,中央一座宏伟的石殿气势磅礴,殿前广场上树立着巨大的明尊圣火图腾——这里便是摩尼教总坛核心所在!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白衣、头戴高冠、气质阴鸷的中年文士快步迎出,正是方腊麾下重要谋士娄敏中。
娄敏中见到方天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低声道:“二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圣公他等候多时了!”
“娄叔,我爹他怎么样了?”方天靖急切地问道,声音都有些发颤。
娄敏中面色沉重,摇了摇头:“情况很不好。旧疾复发,来势汹汹,咳血不止。幸得邓元觉国师及时请来安道全神医,这几日方才勉强稳住病情。公子快随我进去吧!”
方天靖闻言,心中又是焦急又是庆幸。
庆幸的是安道全果然在此,父亲暂时无碍,焦急的是父亲病情竟如此沉重。
他让武松和扈三娘在外稍候,自己立刻跟着娄敏中步入了弥漫着浓郁药味的精舍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