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愣住了,看着倒地惨叫的高衙内,心中一片冰凉。
他并非有意,但高衙内终究是他打伤的!
巷子口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街坊,此刻更是惊呼连连。
“不好了!徐教头把高衙内打伤了!”
“快!快去报官!”
“出大事了!”
事情的发展快得令人窒息。
开封府的衙役几乎是闻风而动,迅速赶到现场。
看到头破血流、哀嚎不止的高衙内,再看看手持木棍、脸色惨白的徐宁,领头的捕头根本不需要过多询问。
“大胆徐宁!竟敢当街行凶,重伤高衙内!来人!拿下凶徒,收监候审!”
冰冷的铁链瞬间锁住了徐宁的双手。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是误伤。
但看着高衙内怨毒的咒骂,他知道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是徒劳。
开封府,会听他的吗?高衙内会给他辩解的机会吗?
消息传播的很快,方天靖第一时间便得知了此事。
方天靖对扈三娘和时迁低声道,“时机已到!按计划行事!”
“时迁兄弟,看你的了!务必在开封府衙役查抄徐家之前,将徐宁家传的那副雁翎金圈甲取走!”方天靖迅速下令。
徐宁视那宝甲如命,不能将他留给开封府或者高俅。
“得令!”时迁咧嘴一笑,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门外。
方天靖转向扈三娘,“你立刻去徐家附近。高衙内绝不会放过她!林氏此刻必然六神无主,惊惶万分。待时迁得手,你就说是汤隆的朋友,说服她带着孩子跟你走!”
扈三娘点头:“明白!”
她也迅速离去。
开封府大堂。
高俅虽未亲自到场,但其威势无处不在。
高衙内被包扎得像颗粽子,躺在软榻上哼哼唧唧,添油加醋地控诉徐宁如何“蓄意行刺”。
那几个被打伤的豪奴更是异口同声,指证徐宁“暴起伤人,意图杀害衙内”。
物证便是那根沾血的木棍。
徐宁虽据理力争,辩称是误伤,是豪奴先围攻,是高衙内自己撞上来的。
但在高俅的权势和蔡京的关照下,他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开封府尹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便一拍惊堂木,定了案。
“人证物证俱在!徐宁,你身为禁军教头,不思报效朝廷,反因私怨当街行凶,重伤高衙内,罪大恶极!按律判脊杖二十,刺配沧州牢城营!即日启程!”
判决下达,快如雷霆!
脊杖二十,打得徐宁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当场昏厥。
当他被冷水泼醒,脸上已刺下耻辱的金印,拖着沉重的枷锁镣铐,被如狼似虎的解差押出府衙时,心中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和冰冷。
东京,已再无他徐宁立锥之地!
妻子、孩儿…他们怎么办?高家会放过他们吗?
徐家小院,林氏如同惊弓之鸟。
丈夫被捕,家门外似乎总有窥探的目光。
她抱着年幼的孩子,惶惶不可终日。
就在这时,家中仆役惊慌来报,老爷视若性命的祖传宝甲,竟被窃贼盗走了!
这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林氏。
她瘫坐在地,失声痛哭。
祖业蒙尘,丈夫获罪,自己孤儿寡母,如何活下去?
就在她绝望之际,扈三娘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徐夫人莫慌!”
扈三娘劝说道,“徐教头蒙冤入狱,高家绝不会放过你们!开封府已判徐教头流放沧州!留在东京,你们母子必遭毒手!”
林氏惊恐地看着她:“你是谁?我凭什么信你?”
扈三娘快速亮出一块刻有梁山标记(非明显字样,可能是特殊纹样)的木牌确实没有信物,只能苦口婆心的劝说。
“我是汤隆江湖上的朋友!我们头领已安排人手,今夜在城东十里坡接应!只要逃出东京,自有办法让你们夫妻团聚!再犹豫就来不及了!太尉府的人随时会来!”
看着扈三娘清澈的眼神,听着她条理清晰的分析,林氏心中那点疑虑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
她咬了咬牙,抱起孩子:“我…我跟你走!”
当夜,在扈三娘的护送下,林氏母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东京城,直奔城东十里坡
而此时,两名解差押着伤痕累累、步履蹒跚的徐宁,也已经出了东京城。
解差得了高俅府上的“好处”,对徐宁动辄打骂,百般折磨,恨不得他死在路上。
他们行至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密林。
两名解差正骂骂咧咧地催促徐宁快走,突然,三名蒙面黑衣人从林中冲出,手持利刃,二话不说便扑向两名解差!
三两下,蒙面黑衣人便将猝不及防的解差打翻在地,捆了个结实,堵上嘴扔在路边草丛里。
徐宁心中一惊,以为是高俅派来杀人灭口的,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刀锋并未落下。
“徐教头,受惊了!”
徐宁猛地睁开眼,只见为首一人扯
“你是?”徐宁又惊又疑。
“在下是汤隆的朋友!恰好在东京办事,听说了徐教头的事,便开始设法营救。”
方天靖上前一步,迅速为徐宁解开枷锁镣铐,“徐教头蒙此奇冤,东京已无立锥之地!高俅父子心狠手辣,绝不肯放过你!即便到了沧州,也难逃毒手!”
徐宁看着被扔在草丛里挣扎的解差,心中五味杂陈,他也听说过林冲的遭遇。
“方兄弟救命之恩,徐宁没齿难忘!只是徐宁如今已是朝廷钦犯,又能逃往何处?我的妻儿还在东京,我不能连累她们。”
“徐教头放心!尊夫人与令郎,已被我的人先行救出,如今正在安全之处等候!此地不宜久留,请随我来!”
徐宁看着方天靖的眼神,感受着久违的“义气”,再想想东京城的冰冷无情和这九死一生的遭遇,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徐宁已是无路可走之人!蒙方兄弟活命之恩,又保全我妻儿!此恩此德,如同再造!徐宁这条残命,今后便交予方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一刻,他对朝廷的忠心彻底粉碎。
方天靖连忙扶起他:“徐教师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