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刚才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条理分明。
晁盖听得是连连点头,显然十分认可。
方天靖在一旁冷眼瞧着,心里跟明镜似的。
宋江想抢这头功,拉拢人心,稳固地位,这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他点的那几个先锋副将,花荣、李逵、燕顺,哪个不是他宋江的铁杆心腹?
这趟差事要是让他顺顺当当办成了,在梁山的威望还不得蹭蹭往上涨?
方天靖心里盘算着。
原著里,宋江第一次打祝家庄,那可是结结实实栽了个大跟头。
那庄子跟个迷宫似的,路径复杂,机关又多,还有扈家庄和李家庄在旁边掣肘,哪有那么容易攻下来?
宋江现在信心满满,正好让他去碰碰钉子,也让他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于是,方天靖笑着对着晁盖和宋江抱了抱拳:“公明哥哥思虑周全,主动请缨,真有担当!小弟佩服!有公明哥哥亲自挂帅,又有花荣、李逵等兄弟为臂膀,踏平祝家庄指日可待!”
他又说道:“不过,此事因杨雄、石秀二位兄弟而起,。小弟以为,让他们随公明哥哥一同前往,做个向导先锋,定能事半功倍。一来是戴罪立功,二来也能为山寨出力,天王哥哥和公明哥哥意下如何?”
晁盖点头:“如此甚好!杨雄、石秀兄弟同去!”
宋江虽然对方天靖的表现有些意外,但见他如此“识相”地支持自己,还把杨雄、石秀派了过来,心里反而踏实了些。
他笑着应承:“好!有二位兄弟相助,此行更有把握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宋江得了将令,立刻调兵点将,筹措粮草辎重,一副要大战一场的架势。
方天靖则寻来刚从东京汴梁办完差归来的倪云。
“眼下有件紧要事,你随我去登州府一趟。”
“登州?”
倪云微露疑惑,“宋江头领不是正要点兵攻打祝家庄么?咱们不去助阵?”
方天靖淡然一笑:“祝家庄自有公明哥哥料理。”
倪云深知方天靖行事必有深意,也不多问,立刻应道:“谨遵公子吩咐!”
方天靖只说有事,辞别晁盖等人,便带着倪云及数名精干护卫,取道直奔登州。
这日晌午,一行人踏入登州地界。
方天靖记得城外有家酒店,乃孙新、顾大嫂夫妇所开,颇为有名。
他打算先在此落脚。
正沿官道前行,忽闻前方山林间传来阵阵喧哗之声。
抬眼望去,只见两个精壮结实的猎户汉子,正奋力追逐着什么。
两人身手矫捷异常,在茂密林木间纵跃如飞,口中呼喝连连。
“哥哥,快追!那大虫中了我的药箭,跑不远了!”年纪稍轻的汉子急喊道。
“解宝莫慌!盯紧它逃窜的方向!”年长的汉子目光锁定前方晃动的草木,沉声回应。
“解珍、解宝?”
方天靖心头一动,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登州地面有名的猎虎兄弟,不正是自己此行要寻访之人?
就在这时,密林深处猛地爆出一声暴怒的虎啸!
紧接着,一头体型异常硕大的猛虎,自林中猛蹿而出!
其肩胛处赫然深插一支羽箭,鲜血淋漓,显然伤得不轻。
剧痛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一双虎目赤红如血,竟不管不顾地朝着官道猛冲过来!
道上几名行商吓得魂飞魄散,腿脚发软,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眼看那受伤发狂的巨兽就要冲上大路伤人,方天靖反应如电,断喝一声:“倪云,堵路!”
同时想也不想,反手拔出腰间雪亮长刀,臂膀运力,猛地朝猛虎前方掷去!
长刀化作一道凌厉寒光,深深扎进猛虎身前数尺的泥地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猛虎狂奔的势头骤然一滞!
倪云与几名护卫亦非庸手,瞬间“呛啷”拔刀出鞘,在官道上迅速排开,对着猛虎厉声叱喝,试图将其逼退。
解珍、解宝兄弟此刻也堪堪追至。
解珍更不答话,虎目圆睁,双臂贯力,挺起沉重的钢叉,一个箭步猛冲上前,照着猛虎腰肋要害便狠狠搠去!
解宝则迅疾稳住下盘,再次张满硬弓,冰冷箭簇死死锁定了猛虎的猩红眼珠!
然而,那猛虎受伤极重,又被飞掷而来的长刀惊扰,此刻已是困兽犹斗,凶性彻底爆发!
它发出一声震得人气血翻腾的狂吼,竟对解珍那夺命一叉不闪不避,硬生生用血肉模糊的肩胛骨悍然一扛!
“噗嗤!”叉尖入肉,血光迸溅!
猛虎痛得浑身剧颤,庞大的身躯却借着这股冲力猛地一扭,宛如一道裹挟腥风的黄色闪电,朝着官道旁一条更为狭窄的岔路亡命冲去!
岔路尽头,一座高墙环绕、门楼森严的深宅大院赫然在望!
“糟了!它奔毛家庄去了!”解宝失声惊呼,脸色骤变。
众人急忙追赶,但那猛虎拼死逃窜,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已冲到那庄园的后角门。
角门似乎虚掩未闩,被它庞大的身躯“轰隆”一声撞得洞开,猛虎一头便扎进了毛家庄的后花园!
“快追!莫让它伤了庄内人!”解珍急得额头青筋暴起,和解宝当先抢入门内。
方天靖与倪云交换一个眼神,毫不迟疑,带着护卫紧随其后冲入。
毛家庄的后花园顿时一片狼藉。
猛虎闯入,惊得园中修剪花木的丫鬟、小厮尖叫四散,魂飞魄散。
那猛虎显然也已到了强弩之末,踉踉跄跄冲至花园深处一座假山旁,终是支撑不住。
庞大的身躯轰然仆倒,剧烈抽搐几下,便再无动静,唯有鲜血如泉涌出,迅速染红了一大片精心打理过的草地。
解珍、解宝兄弟这才长舒一口气,抹去额上冷汗。
解珍上前仔细查验,确认猛虎已死,这才用力拔出深嵌其身的钢叉,又寻回自己那支特制的药箭。
“好生凶险!总算除了这祸害!”解宝心有余悸,拍着胸口说道。
话音未落,一阵杂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位身着锦缎绸衫、留着几缕山羊胡须、眼神精明中透着刻薄的老者,领着十几个手持棍棒、面相凶恶的庄客,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正是此间主人,毛太公。
“何方狂徒!胆敢擅闯我毛家庄!还打死了老夫豢养的镇宅瑞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