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相公亲笔签押的招安文书在此。招安绝非让你们去送死。朱相公在江南有两件心腹大事:其一,花石纲运输;其二,便是这太湖盐路畅通。”
费保四人眼神微动。
盐路,正是他们一直想要插手的。
方天靖继续道:“招安之后,诸位兄弟名义上隶属江南应奉局,实则仍然掌管太湖水域。首要任务,便是肃清太湖私盐通道,确保盐路运输安全无虞。”
倪云性急,忍不住道:“说得好听!让我们自己打自己?断了兄弟们的财路,去给那朱勔当看门狗?”
“倪云兄弟稍安勿躁。”
方天靖目光如炬,直视倪云,那目光竟让这剽悍的汉子心头一凛,“断财路?此言差矣!招安之后,诸位兄弟便是官身!
这护盐之责,岂能没有报酬?在下已经与沈万金沈大官人谈妥,他愿以盐利抽成,作为护盐银,孝敬诸位兄弟!此其一。”
他顿了顿,看到费保眼中精光一闪,知道“利”字已经敲中。
接着,方天靖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其二,诸位兄弟可知,你们在太湖的行踪,在朱相公案头,并非秘密!
官府若要围剿,虽需费些手脚,但倾江南之力,荡平这榆柳庄,也非不能!招安,是在下极力劝说朱相公的结果,给诸位兄弟一条生路!”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武力威慑!
卜青怒哼一声,手按上了腰刀。
狄成则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着方天靖和他身后如铁塔般沉默的邬福。
方天靖仿佛没看见卜青的动作,继续施压,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四人心头。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诸位兄弟以为,你们在太湖劫掠官私盐船、对抗官府,得罪的只是朱相公和那些盐商吗?
你们可知,你们的存在,挡了多少人的财路?这些人,对诸位的恨意,只怕比官府更甚!若无官身庇护”
他意味深长地停下,目光扫过四人骤然凝重的脸,“恐怕不等官兵到来,就有人会花重金,请来杀手暗杀诸位!”
这番话,才是真正的诛心之论!
官府或许还有招安的可能,但那些被断了财路的豪强巨贾,早晚会想要他们的命!
费保的脸色终于变了,其余三人也感到了脊背发凉。
方天靖不仅带来了官府的威压,更揭开了他们赖以生存的脆弱根基下的致命危机。
见震慑效果已到,方天靖语气稍缓,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具诱惑力的筹码。
“方某受朱相公全权委托,招安事成,我来担任巡检使,费保兄弟可为都头,倪云、卜青、狄成三位兄弟为副都头,皆授正式官身!俸禄虽薄,但这层身份,便是护身符!
太湖之上,合法持械,巡查盐路,收取护盐银,名正言顺!这太湖盐利,自有诸位一份天大的富贵!岂不远胜于如今这朝不保夕、人人喊打的勾当?”
他再次取出那份与沈万金签下的契约,展示给费保四人。
“此契约为凭!护盐银,白纸黑字!方某以性命担保,只要诸位点头,这份富贵前程,唾手可得!”
大厅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湖水拍岸的声音传来。
费保四人内心波涛汹涌。
方天靖的话,软硬兼施,利害分明。
拒绝,可能立刻面临官匪双重绞杀,死路一条。
接受,则一步登天,洗白身份,掌控盐利,财源滚滚。
那“官身”二字,对草莽豪杰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费保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向方天靖:“方特使好手段!这条件确实诱人。只是空口无凭”
方天靖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那份招安状,递了过去。
“费都头请看,朱相公大印在此!此状一签,诸位便是朝廷命官!至于护盐银的细则,”他又取出那份契约。
“沈万金那边,自有在下去约束。量他也不敢反悔!”
费保仔细验看招安状上的大印,确认无误,又看了看那份充满诱惑力的契约框架,与倪云、卜青、狄成交换了眼神。
四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挣扎、心动,以及最终的决定。
费保猛地抱拳,单膝跪地,声音洪亮:“承蒙朱相公不弃,方特使抬举!费保兄弟四人,愿受招安!从此追随方特使,为朱相公分忧,护盐路,保平安!”
倪云、卜青、狄成也随之拜下。
“好!”方天靖朗声大笑,上前扶起费保。“费兄弟请起!从今往后,你我便是一家人!这太湖,便是你我兄弟的根基之地!”
看着这峰回路转、强人俯首的一幕,安道全对方天靖的敬畏更深。
方天靖收起两份至关重要的契约,心满意足,终于说出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诸位兄弟,前几日你们掳走的李巧奴娘子,是在下这位好友的红颜知己,还望高抬贵手放她自由。至于赎金,在下也已经准备好。”说着他就掏出了价值一千金的银票。
费保连忙把银票推回去,“方特使如此抬举我们兄弟,李娘子自然完璧归赵。我这就去安排放人。”
方天靖看了一眼安道全,说道:“安先生,费都头如此大方,你也表示一二。
水寨的兄弟们常在风浪里搏杀,难免伤痛。你为受伤的兄弟们诊治一番,也算是给兄弟的一份见面礼。”
安道全哪敢不应,连忙答应。
费保等人见方天靖如此“体恤”,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连声道谢,对他更加信服。
很快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便被带了过来,安道全第一时间扑了上去,两人相拥而泣。
就在这个时候,方天靖的多子多福系统突然出现。
【检测到高契合可攻略目标:李巧奴】
方天靖心里嘀咕着,“什么狗屁系统,不知道兄弟妻不可欺吗?区区30天,看不上根本看不上。”
有安道全在身边,相当于多了半条命,谁还稀罕李巧奴啊!
“此间事了,我也要回去向朱相公复命。倪云、卜青两位兄弟不知可有胆量随我走一遭?”
方天靖知道只是自己回去肯定不好交差,费保作为大首领也不合适,便点了老二和老三的名。
费保四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倪云、卜青二人便已出列。
倪云大咧咧的叫唤,“怕死的不是好汉!”
离开榆柳庄时,已是夕阳西下。
方天靖站在船头,看着被染成金色的浩渺太湖。
怀中,招安状、沈万金的契约、榆柳庄的盟约,三份文书全部到手。
他嘴角那抹深邃的笑意再次浮现。官、商、匪,三股力量,尽在他翻手之间掌控。
身后的水寨码头上,费保望着远去的船影,对身边的狄成低声道:“这位方特使深不可测。跟着他,或许真能搏出个泼天富贵,也或许是条不归路。”
狄成望着湖面,幽幽道:“大哥,路已选了。是福是祸,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