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快速评估。
左脚不能动,蹲在冰屋最里面,背靠冰墙。火堆在中间,入口在三米外。
劣势:动不了,空间小,没有远程武器。
优势:入口只有半米宽,进来只能正面冲。
还有“北风”助阵。
猞猁爆发力和灵活性远超狼獾,但狼獾皮太厚,爪子很难造成致命伤
硬拼是下策。
程野的目光落在角落的熏鱼上。
他做了个手势。“北风”无声挪过去,叼起一块熏鱼。
程野接过来,撕成小块。
第一块扔在入口内侧一米处。第二块一米五。第三块、第四块,一路延伸到他手边。
最后一块放在右膝旁边,距离不到二十厘米。
鱼腥味弥漫开。
帘子外的呼吸停了一秒,然后更急促。
程野调整姿势。
背靠冰墙,伤脚蜷起,左手撑地,右手握刀,刀尖朝前。
狼獾低头吃最后一块鱼时,后颈会完全暴露。
颈椎只有筷子粗。一刀切断,立毙。
“北风”蹲在火堆另一侧,压低身体,琥珀色眼睛盯着入口。
不一会儿,帘子被顶开。
一个低矮身影挤进来。黑褐色皮毛,短粗四肢,扁平脑袋。
比预想的大。至少二十五公斤,成年雄性,壮年。
它一进来就看到鱼肉。
第一块,叼起,吞下,嚼都没嚼。
第二块、第三块。顺着鱼肉往里走,不在意火堆旁的猞猁,也不在意最里面的人。
饿疯了,顾不得!
直播间弹幕刷起来了:
【看得我手心全是汗,这是在拿命钓鱼啊!】
【最后一块肉在膝盖边?这是把自己当成诱饵了吗?】
【别说话,野哥这心理素质简直离谱。】
第四块、第五块。
完全进入冰屋,距离不到一米。臭烘烘的体味混着腐肉的味道,熏得人想吐。
最后一块鱼肉就在程野膝盖旁边。
狼獾低下头。
程野出刀,刀尖刺向后颈。
没中!
这东西反应太快。头一偏,刀尖从耳朵边划过,只切开一层皮毛。
下一瞬,整个身体一拧,血红的眼睛瞪向程野。
程野见过很多野兽的眼睛。狼的、熊的、ukpik的。
没有一双象这个——纯粹、毫无理性的杀意。
狼獾扑上来。
程野左臂护住脸和喉咙,右手的刀朝它腹部捅。
爪子先到了。
程野向外侧一偏,狼獾一口咬在冰墙上,“呲呲”溅起一层冰屑。
刀刺进狼獾腹部,但角度歪了,皮外伤。
狼獾不在乎。
张嘴,露出黄色獠牙,咬向程野喉咙。
突然,一道灰影从侧面撞来。
“北风”全力冲撞,把狼獾从程野身上撞开。
两个毛茸茸的身体滚成一团,爪子乱挥,牙齿撕咬。血腥味弥漫,分不清是谁的血。
“北风”不纠缠,咬一口就跳开,绕到另一边再扑。
地方小,它的威力有些发挥不开。
狼獾被咬得满脸血。鼻子、眼角、耳朵都有口子。
但它不在乎。那些伤跟挠痒痒一样,皮太厚了。
“北风”跳开的瞬间,狼獾加速。
它没有猞猁快,但会预判落点。前爪一抓,抓住了“北风”的后腿。
“北风”惨叫,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狼獾扑上去,张嘴咬向它的脖子,程野立马爬过来。
伤脚拖在地上,每一寸都疼,但他没停。
三米,五秒。
刀对准狼獾侧腹——肋骨下方,肝脏位置。
这一刀,捅到底。
刀刃没入皮毛,穿透脂肪层,刺了进去。
狼獾身体一僵,松开“北风”,回头看向程野。血红的眼睛杀意还在,但动作慢了。
“北风”张嘴咬住了狼獾脖子,咬住不放。
程野拧刀,抽出,再捅。
第二刀刺进狼獾腰侧。
狼獾嘶吼着想转身咬他,但被“北风”咬住,已经使不上力。
第三刀捅进去。
狼獾挣扎几下,四肢抽搐,不动了。
【直播间弹幕】
【北风!那一撞看得我眼泪都出来了,这才是生死之交!】
【我要给北风加鸡腿!没有那一撞,一嘴下去主播喉咙就没了。】
【好狠的一刀。拖着废腿爬过去补刀,这真的是人类能有的意志力吗?】
程野瘫在地上喘气。
左脚钻心的疼,刚才那番挣扎,伤口肯定又裂了。
但他没空管自己。
“北风”趴在旁边,右后腿蜷着。
程野爬过去,扒开腿上的毛。被狼獾咬了一口,皮肉翻开,血流不多,没伤到大血管。
骨头没断,按压时“北风”没有剧烈挣扎。
皮外伤。
“你他么命真大。”程野松了口气。
“北风”呜咽一声,舔了舔他的手。
程野先处理它。挖雪融水冲洗伤口,“北风”疼得发抖,但没躲。
冲洗干净,撕下一块鹿皮包扎。
猞猁恢复力比人强,这种伤几天能好。
然后处理自己。
左脚果然裂了,好不容易结的痂撕掉一半。重新清创,上药,包扎。
处理完,天已经蒙蒙亮。
狼獾躺在冰屋中央,血腥味浓得呛人。
程野靠着冰墙歇了一会儿,开始处理。
剥皮——狼獾皮防水保暖结实,做成手套或护膝能用很久。
皮太厚,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完整剥下来。
狼獾的肝肺扔给“北风”,猞猁趴在角落一边舔伤口一边啃。剩下不能吃的部分,埋到冰屋外面当陷阱诱饵。
肉切块,串起来,挂在冰屋顶部。
零下三十度,天然冰柜。
二十五公斤的狼獾,去掉皮骨头等物,剩十二公斤净肉。
省着点,够吃半个月。
程野靠着冰墙,看着头顶悬挂的肉块。
本来只够撑一周的存粮,现在够撑三周了。
天完全亮了。
他撑起身子,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焰重新旺起来。
“北风”趴在旁边,耳朵动了动,没睁眼。
程野解开桦树皮敷料,检查伤口。
松脂封层还在,但边缘开始翘起。底下的薄痂中间还在渗液——透明的,不是脓。
感染没扩散。
但愈合速度比预期慢。
他重新包好伤口,目光落在旁边的钛锅上。锅里还剩一小块凝固的松脂,拇指大小。
最多再用一次。
松脂是土法治疔的内核。没有它封口,伤口暴露在潮湿空气里,真菌会卷土重来。
云杉林在五十米外,正常情况下走过去只要一分钟。
现在他的脚不能沾地,“北风”的后腿也还瘸着。
一人一猞猁,全是伤号。
程野靠着冰墙,盯着那块松脂看了一会儿。
然后看向“北风”。
猞猁感觉到他的视线,睁开眼。
程野拿起旁边的桦树皮容器,之前收集松脂用的,边缘还残留金黄色的树脂痕迹。
他把容器递到“北风”鼻子下。
猞猁嗅了嗅,歪头看他。
程野指着容器,又指向冰屋入口:“出去,找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