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虎的喉咙像被鱼刺卡住，嗫喏了半天说不出话。
辉夜一族的骨头和皮肤都拥有强大再生能力，但这种能力当然不是无限的。
比如颅骨，一旦损伤就很难再生，即便恢复完好也要等很长时间，所以辉夜族人可以用全身各处骨头战斗，唯有颅骨不行。
现在距离草隐村之战没几天，如果辉夜虎的头盖骨真被止水拿走一片，那肯定会被发现端倪。
但掀开头皮，把头盖骨直接暴露出来这种事，即便是辉夜虎也觉得太极端了。
周围的质疑声越来越大，身后的小弟都在劝他别冲动，辉夜澈那充满蛊惑的声音再度传来。
“虎大人，颅骨可是我们一族的骄傲，如果你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当场就将长老之位让给你，并且承认你的功劳比我大，如何？”
他抓住了辉夜族人十分在意的地方。
正因为颅骨很难恢复，所以辉夜族人都把没有受伤或者病变的纯净颅骨当做骄傲，以此证明自己实力的强大。
嗯，就很有某个黑暗帝国的风格。
传说在遥远的战国时代，辉夜一族会将死者的颅骨妥善保存，摆放在家中，敌人也会抢夺辉夜战士的颅骨，当做军功。
这种野蛮的传统虽然几乎没了，但那份刻在辉夜基因中的骄傲却并未磨灭，辉夜虎又是个极度在乎名誉的人，辉夜澈用这件事做文章，正好戳中他的痛点。
辉夜虎陡然睁大血红双目。
“好！”
他深知自己完全不是这小鬼的对手，但身为骄傲的辉夜少族长，要是在所有人面前被泼脏水，那比死了还难受。
辉夜澈提出了这个愚蠢的建议，他甚至很高兴。
自己绝对没被止水拿走头盖骨，他很快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让辉夜澈当众出糗！
唰的一声，辉夜虎直接将骨刀放到自己头皮上，找准位置狠狠一割。
“嘶。”
周围的人同时倒吸口凉气，他身后的小弟们目定口呆，又不敢上前阻止老大的行为。
自家老大把面子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要是敢阻止他，怕是要立刻到净土报到。
看到那血淋淋的头皮，辉夜澈心中暗暗点评：
“有点印第安老酋长的风范了。”
白森森的天灵盖展现在众人面前，辉夜虎疯狂大笑：
“看吧！我就说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没向宇智波止水投降！”
谁知辉夜澈轻啧一声，摇头道：
“这样不行啊，谁知你那颅骨是不是假的。”
“大家都知道的嘛，我们一族最擅长玩骨头，要是你明明被止水抢走了一片骨头，然后用猪牛羊之类的骨头补上，也很难看出破绽的。”
此话一出，人群中又响起一阵赞同声。
辉夜虎狠狠看向路人，想知道究竟是谁一直在附和辉夜澈，可惜没找到对象。
他瞪圆双眼怒斥：
“你的骨头才是猪牛羊！”
他决不允许辉夜澈如此嘲讽自己，于是辉夜虎决定彻底证明自己。
啪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辉夜虎催动着颅骨处的骨细胞，一大块额骨应声而落。
此时的他就象没有屋顶的房子，露出脑袋里的一团红白事物。
“你还有何话说，有何话说？！”
辉夜虎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大块颅骨，颤斗着向众人展示。
大脑暴露在外，神经严重受损，猩红的血从五官渗出，他的感官极度混乱，连站在面前的辉夜澈都看不清了。
但那块颅骨洁白光滑，没有任何拼接痕迹，的确是原装货。
辉夜澈重重一锤他胸口。
“虎大人，我相信你了，你绝对没有被止水打败！”
辉夜虎原本就挨了一刀，此时又重伤了头部，早就只剩一口气，被辉夜澈不轻不重地一锤，噗地喷出口血，双眼翻白栽倒过去。
“虎大人别晕啊，我这就把长老之位让给你。”
辉夜澈赶紧弯腰，假装要去搀扶。
但辉夜虎的身体已经比他的骨头还硬了。
见状，辉夜澈大声哀嚎：
“虎！虎！虎！”
“哀哉辉夜虎！痛哉辉夜虎！惜哉辉夜虎！”
辉夜澈如同失去了奉孝的曹老板，使劲擦拭自己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他心里已经笑嘻了。
自从辉夜虎决定跟他为敌开始，这家伙就已有取死之道。
但辉夜澈向来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尽量避免杀同族这种事。
于是他略施小计让辉夜虎自杀，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完全是辉夜虎自己的主观意愿。
即便不少旁观者知道他是用诈杀死辉夜虎，也不敢说什么。
开什么玩笑，大家都是看热闹的，谁闲着没事敢非议辉夜澈这种魔鬼！
幸亏辉夜一族都是智力9的战士，但凡智力多加一点，辉夜澈的计划都不可能成功。
“老爸老妈，我稍微为你们讨回点利息了。”
辉夜澈心中默念一句，将手轻柔地放在辉夜虎的脑袋上。
在别人看来，他这似乎是在惋惜逝去的同伴，只有辉夜澈听到了系统提示。
【你摸到了辉夜虎的头盖骨，获得奖励：骨细胞强化！】
又是个天赋奖励。
辉夜一族能操控骨头生长变化，本质上是操控骨细胞，获得这个天赋后，辉夜澈感觉自己的骨细胞强度、再生速度有明显提升。
现在的他使用千骨乱雨的话，那个“千”字应该不会再是虚词了。
这时他也感受到骨分身回到了体内。
没错，刚才那些混入人群大声拱火的人，正是他的几个骨分身。
他们早就变成平民的样子，用蜉蝣之术轻松混入人群，将辉夜虎一步步推到了深渊。
“你们滚吧。”
辉夜澈看了眼几个瑟瑟发抖的族人，随意摆摆手。
对这些无关之人，他没必要现在动手。
这时一声悲怆的呼喊传来：
“儿子！！！”
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跟跄着跑来，正是辉夜大辅。
这个杀戮无数，刚猛坚毅的男人，此时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扑通跪在儿子的尸体边，面如死灰。
他刚刚接到了手下的报告，预感到大事不妙立刻赶来，结果还是晚了。
“杀了他！”
辉夜大辅咆哮着下令。
他带来的十多个护卫，还有辉夜虎的几个小弟，立刻将辉夜澈团团围住，下一秒就要将他活活撕碎。
“打不过，但逃跑没问题。”
辉夜澈淡定评估着当前状况。
谁知有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传来：
“大辅族长，请冷静。”
众人望去，只见元师匆匆赶来，旁边还跟着满脸焦急的照美冥。
照美冥刚才正好去找辉夜澈，突然听说这件事，于是立刻把元师拉过来帮忙。
辉夜大辅的目光死死锁住辉夜澈，咬破的嘴唇滴下点点鲜血。
“他当众杀了我儿子，叫我怎么冷静？！”
要不是忌惮元师，他已经对辉夜澈下手了。
照美冥立刻反驳，“绝对是你儿子有错在先，澈怎么可能乱杀人！”
她气势汹汹，像头护崽的母兽。
元师也无奈轻叹，对辉夜澈问道：
“澈，究竟是怎么回事？”
辉夜澈先将照美冥拉到身后，这才缓缓解释：
“虎的死，我有责任，但他的确不是我杀的。”
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旁边还未散去的路人也证实了他的说法，辉夜大辅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个白痴儿子，完全没遗传到自己的智商，竟然轻易就被辉夜澈用言语杀死了！
辉夜澈毫不畏惧地看向辉夜大辅，继续道：
“对了，大辅族长，我提醒你，是辉夜虎先窃取机密会议信息，又污蔑我这个雾隐长老，才生出这些事端。”
“辉夜虎做出这些事，我倒没什么，但我无法允许他忤逆水影大人立下的规矩。你们知道的，我这人缺点很多，唯有对水影大人的忠心不变，”
“说起来，辉夜虎足够判死刑，只是我始终念及同族情谊，给了他证明的机会，谁知他执迷不悟，最终自己杀了自己。”
辉夜澈直接搬出了水影。
那老登一直利用自己，现在正好也利用他一把好了。
反正，他也乐于见到辉夜内斗吧？
听到辉夜澈上纲上线，搬出水影名号，辉夜大辅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辉夜澈没说错，自己儿子做的事情可大可小，要真的追究到底，他这个当爹的也脱不了干系。
而且水影其实已经摆明了他的态度。
事情发生到现在，遍布村子的暗部竟然还没出现，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这种情况下，辉夜大辅还能做什么？
元师抓住时机开口：
“依我看，这件事是个意外，虎当街惨死固然可惜，但也保住了自己的名誉，我会报告水影大人将他厚葬，至于偷听机密和侮辱长老的事，不再追究。”
“辉夜澈嘛。”
他没管拼命对自己使眼色的照美冥，只是淡淡看了看白发少年一眼。
“当街跟同族忍者起争执，又没控制好闹出了人命，就罚取消一年的俸禄好了。”
雾隐村的俸禄本来就不多，何况到了辉夜澈这个级别，那三瓜俩枣根本无所谓。
人人都看出，元师这偏架拉得是演都不演了。
辉夜大辅无话可说，他儿子确实犯了罪，也确实算是自杀，元师能帮他父子撇清干洗，已经不错了。
他对元师微微一鞠躬，最后看了辉夜澈一眼，什么都没说，带着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