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季夏轻手轻脚地打开悦蓉苑房门。
屋内一片漆黑,没开灯。
她想起江砚钦下午发来的消息,说晚上约了秦绪和梁斯衍他们,会晚归。她不确定他是还没回来,还是已经睡下。
怕开灯吵到他,季夏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城市光晕,摸索着换好拖鞋,准备回自己房间。
经过客厅沙发时,一只滚烫的手突然从阴影里伸出,精准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啊!”季夏短促地惊叫一声,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拉了过去,便跌坐在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里。
清冽又熟悉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浓重的酒气,瞬间将她包裹。
黑暗中,她适应了几秒,才勉强勾勒出江砚钦深邃的轮廓。他靠在沙发里,似乎一直就在这里坐着,不知道等了多久。
“江叔叔?您回来了怎么不开灯?”
“等你。”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微醺的哑,两个字敲在季夏的心尖上。
他的一条手臂圈在她腰间,将她固定在自己大腿上。另一只手则抬起来,指背有一下没一下轻轻蹭过她的脸颊。
“怎么这么晚?”他问,那双黑眸锁着她。
“在萤火之家整理资料,忘了时间……”季夏老实回答,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试图找点话题,“您喝酒了?”
“恩。”他应了一声,就着刚刚的姿势,将下巴轻轻搁在了她的颈窝里,温热的气息混杂着酒意,尽数喷洒在她敏感的皮肤上。
“喝了多少?”季夏被他蹭得有点痒,微微缩了缩脖子。
“夏夏,有没有想江叔叔?”
他没回答她关于喝了多少酒的问题,突然问起这个。
季夏不解,明明早上刚见过,现在又见,有什么好想的。
又不是出差、异地,十天半个月一年见不到。
“江叔叔,您喝醉了吗?”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动作对于确认醉酒毫无逻辑。
手腕被攥住。
他的掌心滚烫,不等她反应,另一只手也被他抓住。他牵引着她的手,环上自己的脖颈。
季夏还没看懂他的意图,男人的吻已经落了下来,又急又凶。
他含住她的唇,不停的勾着她纠缠。浓烈的酒气瞬间在季夏口中蔓延开,带着令人眩晕的侵略性。
客厅里没开空调,闷热潮湿。季夏被他困在怀里深吻,很快就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额发濡湿地贴在皮肤上,分不清是他的体温还是自己的,烘得季夏头脑发昏。
“江叔叔……“
季夏感觉自己快要缺氧,声音带上点呜咽。
他终于肯放开她的唇,吻却没停,顺着她的脸颊滑下,不轻不重吮吸她耳尖那块软肉,齿尖碾磨。
季夏低吟了一声。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对他的触碰越来越敏感。
“夏夏,”他灼热的呼吸灌入她的耳蜗, 声音发紧,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江叔叔没醉。”
没醉。
他的行为却与往常截然不同。
他不止亲她,大手也正在她腰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隔着薄薄的衣料,带来一阵阵的痒意。
而且大有一路向上的趋势。
季夏知道再这样下去,他把持不住,她也一样。
把自己交给他,现在?
脑子一片空白,第一个冒出来的,竟然是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
家里没有那个东西。
“江叔叔……”她偏过头,躲开他灼热的吻,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不行……现在不行。”
江砚钦的动作顿住。
黑暗中,他粗重的呼吸声格外清淅。他伏在她身上,没有强迫。
几秒后,他深吸一口气,象是终于从一场迷梦中挣脱,手臂的力道缓缓松懈,将滚烫的额头抵在她纤细的颈窝里。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彼此需要平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闷闷的声音才从她颈间传来:
“今晚跟秦绪、梁斯衍他们喝酒……”
“梁斯衍新交的女朋友在楼下等,秦绪的未婚妻打了三个电话查岗。”
他顿了顿,抬起头,黑眸看向她,那里面没了情欲,似乎有一点被酒精放大的委屈。
“只有你。”
“季夏,我给你发消息,你一个小时后才回。”
“回的只有一个字‘哦’。”
季夏一瞬间明白了。
他刚刚反常地追问她“想不想”,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源头竟然在这里?!
她愣了一下,觉得无比诧异,甚至有点想笑。
他可是江砚钦啊。
无所不能的江砚钦。
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哦”字,就变得这么……粘人?
江叔叔肯定是醉了。
而且醉得不轻。
想通了这一点,那股又好气又好笑的感觉,瞬间化成了心尖上酸酸软软的一片。
她环住他脖颈的手臂收紧了一些,软嫩的小手像安抚大型犬一样,轻轻抚上他颈后坚硬的发茬,一下下地顺着。
“对不起啊,江叔叔,”她的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真诚的歉意和浓浓的哄劝意味。
“我以后不会了,以后你晚归,我肯定不只回一个‘哦’了。”
“季夏,我到底是你什么人?”他突然问。
心头微乱。
这个问题,季夏自己也没想过。
男朋友?但他们又跟校园里那些可以光明正大牵手约会的情侣不同。
她从未细想,只觉得当下他对她好,她贪恋这份好,有种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未来的放纵感。
此刻他这样问,季夏只觉得他们这种关系很不健康。
他们的关系若是见了光,她无法想象,会引起怎样的地震。
爸爸妈妈要是知道了,怕是会被她气死。
从小到大,她都是乖巧懂事、循规蹈矩,没让爸妈操心过。
唯一的不听话,就是做了这件最离经叛道的事。
她抬起眼,撞进江砚钦深邃的眸子里。他一直在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的答案。
心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她看着他,一字一句:
“江叔叔……您是我男朋友。”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砚钦圈着她的手臂突然收紧,将她用力抱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口说出“男朋友”这三个字。
就那样抱了几分钟,他才缓缓松开她。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声音低沉而缱绻:
“恩。”
“那以后,男朋友晚归,要问‘几点回来’。”
“要问‘都跟谁在一起’。”
“如果喝酒,要告诉他‘不准多喝’。”
他每说一句,就轻轻吻她一下,额头,鼻尖。
最后,他的唇停留在她的唇瓣上方,气息交融,补上了最重要的一条:
“最重要的是……”
“要告诉男朋友,你想他了。”
季夏的心象是被这句话最柔软的部分轻轻撞了一下。
原来在他这里,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就等于一个 “粘人精”。
可是,男人不是都嫌女朋友太粘人、管太多吗?
怎么到了他这里,全反过来了?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流淌着暗河的黑色眸子,那里面只盛着她一个人的影子。
最终小声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