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光微亮时。
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水汽掠过码头，将最后一缕夜雾撕成纱絮。
晨光如融化的金箔，顺着周围楼阁的飞檐滴落，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碎的光斑。
璃月港的码头早已苏醒，船帆在栀杆上猎猎翻卷，缆绳摩擦木桩的吱嘎声与工人的号子混成一片。
吃虎岩的街道上，商贩支起油布棚，蒸笼掀开的刹那，白雾裹着包子馅的荤香撞进行人鼻腔。
街角的老茶摊上，铜壶嘴喷出的蒸汽顶得壶盖叮当轻响，不过因为说书人还没上班，倒是没有几个客人。
三楼的房间里，大慈树王缓缓睁开眼眸。
晨光正通过窗根铺洒在锦被上，带着微暖的金色。
她已有数百年未曾真正睡过觉了。
在融入世界树的岁月里，时间如同静止的河流，只有无尽的守护与遗忘。
前些日子，在净善宫，她也一直在修复自己的身躯，自然没有时间睡觉。
直到昨日来到璃月港。
一场美妙的醋眠。
让她此刻象是重生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久违的清澈。
肌肤下的元素流畅如春日山溪，精神也从漫长尘封中舒展，浑身通透、轻盈，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
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信步走向窗。
窗外，码头喧嚣已隐约传来，指尖轻推，窗扉吱呀一声向外开，刹那，璃月港的晨风裹着人间烟火的气息涌入。
其实就是路边摊子的美味儿。
她微微眯眼，感受着风带来的气息，这份他本以为永远失去的奢侈。
“真不错！”
感慨一声，她目光转向了房门。
几个呼吸后，房门被敲响。
“笃笃笃’
“贵客，店里准备了早饭，您要用餐吗？”是池韦的声音。
昨天王缺说让他照顾好这位贵客，他可是上了心的。
今天一早就过来，准备好了早餐。
画面好象回到了曾经，温石头早上问王缺要不要一起吃早餐的时候。
大慈树王婉言谢绝了池韦的好意：“不必麻烦，我想去街上走走。”
池韦虽有些意外，却也不强求，只躬身道：“您若有需要，随时吩咐我。”
大慈树王点点头，没有继续拒绝。
下了楼，离开冒险优选。
走入吃虎岩街道的刹那，喧嚣的热浪裹着万般气味扑面而来。
早点的味道，摊主的吆喝，行人的交谈给大慈树王上了一道凡人看不见的，色香味俱全的大餐。
这道鲜活的大餐让大慈树王唇角微扬。
她喜欢看这个场面。
嗯如果是须弥就更好了。
她顺着人流徐行，从上街走到吃虎岩的集市入口处。
这里的人就更多了。
同样的，摊位也更多。
大慈树王环视了一周，发现一家最为干净整洁的摊位。
慢步走了过去。
“呦，客人是来璃月游玩的吧？快请坐，要吃点什么？随便点，保证干净又好吃。”摊主是一个中年男人，很是热情。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璃月游玩的？”大慈树王笑盈盈的坐下，然后稳定。
她身上已经换了一身璃月的衣裳，虽然依旧带着绿白的底色，但已经没有须弥的特征了。
“嗨，别人我肯定看不出来，但您这般·貌美的，我即便眼神再不好，也不可能没有见过。”
老板笑呵呵的说着，顺便还夸了大慈树王一句：“所以啊，您肯定是外来的游人，绝不可能是璃月港的。”
虽然大慈树王不在意自己的外貌，但被人夸好看，还是开心的。
“您这有什么好吃的？”她笑着问道。
老板立马回答：“您要不尝尝肉包子？我这的包子不错，配上一碗清粥，最是合适，若是不吃肉，我这也有素包子。”
“我和您说啊，王缺王老板知道吗？他就喜欢吃我这的包子。”
是的，大慈树王找到的摊位，就是王缺最常去的那家。
“您还认识王缺呢？”大慈树王挑眉，带着一丝意外。
老板得意的点头：“当然，王老板发家前，就在我这里吃早餐了。”
随着王缺的名气越来越大，这已经是他最得意的事情之一了。
“哈哈，老板，你这点事儿都说了多久了，我都快听腻了。”
边上有食客笑着拆台。
老板也不在意：“去去去，腻了就去自己加点小菜，那个解腻。”
食客更不恼，笑着去加小菜，反正都是免费的，不加白不加，
大慈树王看着，眼里的笑意更甚，便对老板说：“那就一荤一素，然后一碗清粥，小菜自取是吧？”
“对对，这小菜免费，您自取就是。”老板笑着点头，然后就去给大慈树王准备早餐去了。
大慈树王象是一个普通人一样，去取了小菜，其实就是一点腌菜酸黄瓜之类的。
确实解腻。
很快，老板便上了早饭。
两个足量的大包子，一荤一素，一碗清粥，汤米个半。
拿起那白白胖胖、冒着热气的肉包子，指尖能感受到宣软面皮下蕴含的微烫温度。
她轻轻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薄而劲道的面皮被牙齿破开，瞬间，丰沛滚烫的汁水混合着醇厚鲜美的肉馅香气在口腔中爆开滚烫却不灼人，反而象一股暖流唤醒了沉睡已久的感官。
那汁水浸润着舌尖，浓郁的肉香中带着一点点葱姜的清辛和隐约的油脂香气，完美中和了可能存在的油腻感。
“好吃！”
大慈树王给出评价。
她吃过更好吃的东西，天材地宝，山珍海味，甚至是‘龙肝凤髓”“
但，这一口包子，混上一口清粥，给她的感觉，却更为感动。
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动。
那是吃虎岩集市入口处的方向。
“先生，我这做的都是小本生意，您这让我记帐，我记不了啊！”
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这—若是阁下相信我，或可以随我去往生堂，我取钱给阁下。”
声音轻缓，并没有什么波动，非常冷静。
大慈树王感觉有些耳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正站在一个摊位前，和摊位老板说着什么。
“恩？”
大慈树王微微眉，露出一丝-惊疑。
摩拉克斯？
大概是目光的注视让他有所感觉，也看了过来。
“恩？
33
钟离眼眸中露出一丝讶然。
大慈树王？
两人目光碰撞了一下，然后钟离眼眸一喜，几步走过来：“老友，你有带钱吗？”
大慈树王神色一滞。
钟离露出一丝‘不好意思”：“今早出门匆忙，却是忘记了带钱包，这位老板是天衡山中下来的山民，带了不少山中美果，一时兴起，便吃了些—”
吃了没钱，便被人拉住了。
要是其他的摊位，都习惯了钟离的记帐，自然也没事。
但人家山民，东西卖掉，就要换成日常用品，然后回家的。
记帐就行不通了。
听见钟离的解释，大慈树王的表情并没有好看多少，反而是露出一丝微妙：“我好象也没带钱。”
钟离：—
其实也不能怪大慈树王，她确实很久没有带钱这个概念了。
甚至，之前在浮空城上，王缺问她要好处，她都直接说没钱，准备来璃月吃摩拉克斯的，喝摩拉克斯的呢。
前两天在须弥的时候，她也和纳西姐出去逛过，都不用付钱的啊（教令院：对！）。
所以下意识的忘记了要带钱这种事情。
现在好了，摩拉克斯就在她面前。
两个神明身上，凑不出两个摩拉来。
为什么是两个，因为摩拉克斯的名字里有一个。
“这位客人，您不能这样啊，我还等着拿钱换点盐铁布匹呢。”山民摊主一脸的苦涩。
“这—”
一文钱可以难倒英雄好汉。
同样也可以难倒两位魔神。
钟离有些为难，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问周围的摊位老板先借一下。
以他在这里的熟识度，老板们一般不会拒绝。
但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客人问老板借钱给另一个老板，这多少有点抽象。
“要不，我问王缺先借一点吧？”大慈树王低声道。
钟离眼眸一亮：“你还能联系到王缺？”
大慈树王点点头。
钟离眼眸一闪：“多借点。”
和大慈树王说话，他就平常多了，也没有拿捏什么腔调。
“那不行，我本来还想问你要钱呢。”大慈树王撇了钟离一眼，然后拿出王缺给她的终端，发送了一条消息，说明了她和摩拉克斯没钱，吃了‘霸王餐”的事情不多时，她便收到了王缺的回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等着。】
虽然没有打开声音，但文本中那种吵闹的笑声，依旧让大慈树王有些难绷。
原来文本是真的可以吵到眼睛的啊。
关闭终端，大慈树王看向钟离：“他让我们等一等。”
钟离松了一口气，对山民摊主道：“阁下稍等，会有人送摩拉过来。”
摊主迟疑的看了他一眼，但看见两人都是衣着不错的样子，应该不会赖掉自己的那点摩拉，便点点头，退回了摊位上。
但眼眸还是时不时的掠过钟离以及大慈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