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不在了，以后秦淮如的日子可就苦了。”
南易应道：“这老虔婆害死自己儿子，以后可要出名了。名声一坏，棒梗长大了连媳妇都不好找！”
“棒梗？”李建民冷笑一声，“以前贾东旭在的时候，棒梗就被贾张氏教得偷鸡摸狗。现在贾东旭走了，没人管得住他，就凭他那小偷小摸的德行，能好好长大吗？”
南易不解：“你是说……？”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棒梗今年都十岁了，性子已经定了。再加之有贾张氏这样的奶奶，这孩子算是毁了。娶妻娶贤，坏婆婆毁三代，贾张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至于吧？”南易不太敢信。
“以后你就明白了。”随意聊了几句，两人各自回家去了。
贾东旭的死让整个大院笼罩在一片悲伤里，大家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到老虔婆。
夜空中挂着一弯冷月，寒风阵阵。
棒梗和小当在床上睡得正熟，贾张氏却目光清醒，脸色平静，一步步走到贾东旭的灵堂前。
她直接跪在贾东旭的遗象前，低声抽泣：“东旭，别怪妈心狠，咱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妈不这么做，咱们根本负担不起你的医药费。”
一旁似睡非睡的秦淮如听到这话，猛地惊醒，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问：
“妈……妈！难道你是故意的？”
贾张氏面色如常，眼神深沉而冷静：“我问你，东旭要是活下来，咱们家能付得起医药费吗？”
“咱家就靠东旭一个人工作，他倒下了，等于断了收入。要顾一家老小吃喝，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今年要不是灾荒年，妈也不会这么做，毕竟东旭是我的亲儿子。”
“可眼下是灾荒年，咱家什么条件你很清楚。就算东旭救回来，后续的治疔咱们也负担不起。”
“我知道你想说东旭是厂里的工人，厂里会发抚恤金。可你知不知道，东旭早就不是车间里的人了！”
“他不过是个扫厕所的，根本没资格进车间，还私自操作机器，这已经违反规定了。轧钢厂或许会赔点钱，但也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给一点！”
“跟老贾那笔死亡抚恤金比起来，恐怕连一百块都不到！”
秦淮如微微张嘴，望着眼前陌生的老人，这真是她认识的贾张氏吗？
“别瞎想！我就是我。当年老贾死了，你以为我是怎么一个人把东旭拉扯大的？不泼辣点，在这吃人的院子里，你能安稳活下去？”
“娘，照你这么说，东旭他……”秦淮如还是不敢相信，自家婆婆竟如此狠心。
贾张氏瞥了她一眼，“你有钱给东旭治病吗？别指望傻柱，他现在一个月到手最多也就十块钱！”
“要是院子还象从前那样，由易忠海说了算，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可现在……”贾张氏说着，目光转向李建民家的方向。
“现在易忠海倒台，咱们家成了众矢之的，李建民又揭穿了捐款的骗局，要钱可难了！”
秦淮如看着判若两人的贾张氏，心里发怵，“妈，你说怎么办吧，我都听你的！”
贾张氏眼中闪过狠厉，“明天我去轧钢厂要东旭的抚恤金，你在家待着，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别出来。”
“东旭死了，你还怀着孩子，暂时不能顶他的岗。我必须给你争取接下来的生活费、营养费，让孩子平安生下来！”
秦淮如摸着肚子，眼神复杂，“妈，为了东旭的孩子，我认了。明天我全听你的！”
“明天看我眼色行事，我唱黑脸，你唱白脸，咱俩配合惯了，你可别掉链子！”
秦淮如咬咬牙，“我知道了！”
第二天，贾张氏气势汹汹地来到轧钢厂门口，保卫科的人都认得这个近来“名声在外”的老虔婆。
王大圆走出来，沉声道：“站住！来我们轧钢厂有什么事？”
“我儿子东旭死了！我来讨个说法，还有他的抚恤金，你们轧钢厂什么时候给？”
贾张氏双眼通红，狰狞的脸色让王大圆有点发怵。
“抚恤金？你儿子的事我们都听说了，那种情况是不可能发抚恤金的！领导正在研究，你赶紧走吧！”
“我要见你们领导，不然别怪老娘在这儿闹！”
“闹？你闹！我倒要看看你能闹出什么花样，真当我们轧钢厂是你们四合院？我们可不吃这一套！”王大圆一脸讥讽。
“好！是你们逼我的！我这就把我儿子抬回来，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贾张氏阴沉着脸说完，转身走了。
王大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满脸不屑，“就这？我还以为你能使出什么绝招呢！”
“老子会怕你儿子？活着都不怕，死了还能怕？”
张亮皱眉提醒：“当心点！这老虔婆是出了名的泼妇，现在儿子没了，什么事都干得出。”
“你守着，我去向上头汇报！还是谨慎些好。”
“行，你去吧！”
王大圆也担忧起来，这老虔婆不会真把儿子背过来吧？要那样可就闹大了。
轧钢厂会议室里，孙艳和领导班子正聚在一起。
孙艳头疼得很，厂里死了人，还是被亲娘害死的，实在晦气。
“说说吧，贾东旭这种情况，往常怎么赔偿？”
李怀德起身沉吟：“按惯例，出于人道主义，厂里会负责葬礼，再给二三十块钱。”
“抚恤金就不必了，贾东旭是违规操作。一个扫厕所的去开机器，我们不追究机器损坏和误工费，已经够仁义了。”
“听说贾家就贾东旭一个人工作，现在他死了，媳妇还怀着孕，要接班至少得等三四个月。”行政科副厂长补充道。
“那就按行政科的意见办：厂里负责葬礼，留够接班的钱。”孙艳拍板。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众人皱眉，吴秘书太不懂规矩，不知道在开会吗？
孙艳却了解吴秘书，不是急事不会这时打扰。她严肃道：“进！”
“厂长、各位领导，保卫科汇报，贾东旭的母亲来要抚恤金，想硬闯被拦下了。”吴秘书报告。
“保卫科做得对，就该这么对付这种老虔婆！”
孙艳皱眉：“吴秘书，继续说。”
“贾张氏走了，但扬言要带儿子一起来 ！”
众人眉头紧锁，以他们对贾张氏的了解，这老虔婆真可能干得出来。
人事科副厂长林爱国起身沉声道：“按贾张氏的性子，很可能这么做。真要那样，厂子可就出名了。”
“哼，咱们厂早就出名了，不差这一回！”孙艳冷哼。
“就这么定了，我倒要看看贾张氏会不会让她儿子死不暝目！”
……
贾家。
秦淮如和棒梗还在哭，旁边是忙着献殷勤的傻柱。
易忠海因贾东旭离世，深感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便请了几天假，未去上班，一直在贾家帮忙张罗。
这时，贾张氏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傻柱一脸不解地问：
“贾大妈，这一大早您上哪儿去了？不在家待着，我们正想和您商量东旭哥下葬的事呢！”
“贾张氏！东旭走了第二天，天气这么热，再放下去人就臭了，还是早点入土为安吧！”阎福贵上前一步，接着说道。
刘海中、易忠海等老一辈纷纷点头，赞同阎福贵的意见。
“下什么葬！老娘连钱都没有，拿什么下葬？傻柱你让开，我要带东旭去要抚恤金！”
贾张氏说着，一把推开面前的傻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将棺材中死去的贾东旭背了起来。
她冷冷扫视一圈，怨毒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周围的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明明是夏日，帮忙的人却觉得浑身如坠冰窟。
“秦淮如！你在家看着孩子，我去给东旭讨个公道。轧钢厂要是不给抚恤金，咱们就把东旭埋在轧钢厂大门对面！”
“我要让他们天天经过时都被东旭盯着，永远活在恐惧里！”
贾张氏大闹轧钢厂！刘海中与易忠海心头沉重！
等他们回过神，贾张氏早已消失在视线中。
“坏了！”易忠海一拍脑袋，脸色大变。
刘海中、傻柱也随即醒悟，刘海中惊呼：
“快去看看，贾张氏这是要把事情闹大！”
几人说话间，急匆匆朝轧钢厂赶去，院里一些妇女互相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众人匆匆离去，屋里只剩下秦淮如和棒梗。
秦淮如眼中含悲，看了一眼旁边的棒梗，无声地抽泣起来。
想起昨晚婆婆对她说的话，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否则婆婆也不会走这一步。
贾张氏背着贾东旭，气势汹汹，肥胖的脸上布满阴森，让路过的行人纷纷避让。
尤其看到她背上背着死人，众人表情更是惊惧交加。
“贾张氏，咱们回去吧！我向你保证，一定让轧钢厂给你和东旭一个满意的交代！”易忠海追上来，苦口婆心地劝道。
贾张氏冷冷地瞥了易忠海一眼，那目光冰寒刺骨，让易忠海如坠冰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等他定下神，贾张氏那肥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尽头。
“这……这……哎！真是祸事！”易忠海拍腿长叹。
“老易！老易！拦住她没有？”刘海中气喘吁吁地跑来，话都说不连贯。
“没拦住，贾东旭一走，贾张氏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那眼神一瞪，我浑身发毛，等我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走远了！”易忠海苦笑着摇头。
“那还愣着干啥，赶紧追！这事儿绝不能让她闹到厂里去，不然咱院又得丢人现眼！”
“到时候王主任怪罪下来，咱俩又没好日子过！”刘海中急得直跺脚。
说完，他又喘着粗气，拔腿往轧钢厂方向跑。
易忠海目光闪了闪，脸上露出几分悲泯，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可贾张氏象是脚下生风，背着半截身子，步子依旧迈得又快又稳，把后面追的易忠海和刘海中气得脸色铁青。
没过多久，两人就彻底看不见贾张氏的影子了。
……
轧钢厂门口。
贾张氏一走，王大圆和张亮顿时紧张起来，不停地左右张望。
突然，王大圆脸色一变——他眼尖，一眼就瞅见贾张氏背后那两条灰白的手臂。
他哆嗦着指向路尽头，颤声道：“亮、亮子！坏事了！你看那儿，贾张氏……她真把贾东旭的尸首给背来了！”
张亮顺着方向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大圆你守在这儿，我去叫队长！这回麻烦大了！”
张亮话还没说完，王大圆已经扭头冲向保卫科办公室。
“妈的！”张亮低骂一句，硬着头皮盯着越走越近的贾张氏，大声喝道：
“贾张氏！这儿是轧钢厂，不是职工不能进！”
说着他举起长枪，作势要射击。
贾张氏面无表情，把身后贾东旭的尸首往身前一放，冷冷说道：
“打！往这儿打！随便你打！，老娘都瞧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