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裴景玉也重生了?
她声音有些轻颤:“……把信拿给我看看。”
秋月将信递过去。
沉知韫定睛一看,这信封上的字迹眼熟得叫她心惊肉跳。
昭昭亲启。
秋月见夫人撕开信封,还有些诧异。
沉知韫却无暇顾及,而是看着里头写了什么。
裴景玉能登上皇位,自然不是个傻的,是不是上次看到陈屹川,就猜到她也重生了?
是的,他怎么会看不出?
可目光落到一片空白之时,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裴景玉是在试探她!
是她心慌乱神了。
重生可谓神鬼之说,无怪她对这事徨恐难安。
“你派人去府里其他院子问问有没有叫昭昭的人,若是没有,就把信还给门房……若是有人问起,门房就说见无人来问,把这信给扔了。”
秋月不知夫人为何要绕着一大圈,但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就下去做事。
沉知韫心慌,躺回床上休息。
若裴景玉当真是重生的,他必然恨死自己。
虽然那时的大干已是民心背向,无可挽回,但最后给他致命一击的人,是她!
沉知韫必须得确认一下,上辈子那个睚眦必报的暴君是不是重生了,否则她心有不安。
下人端来晚膳,她心里想着事情,只匆匆吃了几口。
询问邱妈妈的事情查得如何?
紫苏回话:“刑部的大人还在追查,可惜邱妈妈的尸身下葬,不能判断死因,一时僵住了。”
沉知韫已经确信邱妈妈是老夫人所杀。
既然这样,到最后也查不出什么,只会不了了之。
她心头一动:“走吧,随我一起去看看老夫人。”
沉知韫起身就走。
紫苏跟上。
可到老夫人院外,王妈妈却强笑着拦下她:“倒是不巧,老夫人正好……”
沉知韫来时,一见她守在外边,就知道陈玄策在里头。
“夫人见老夫人昏厥,心中担忧,还请王妈妈前去通报一声。”
紫苏声音清亮,这一开口,里头的人都能听见。
王妈妈正要开口拒绝,里头陈玄策走出来,见沉知韫过来,神色一缓:“进来吧。”
沉知韫朝他走去,紫苏跟在后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王妈妈一看。
“母亲身子可好?”
沉知韫见陈母侧卧在床上,主动出声。
陈玄策应道:“今日只是被大嫂的胡言乱语气到,太医说好好修养便没什么大事。”
沉知韫叹气:“大哥已死,她何故牵连你?”
“你们虽是同胞兄弟,但性子却大不相同,怎会有这误会?”
话音落下,屋内静默一瞬。
陈玄策低声道:
“我也没想到,她会这般想,或许是难以接受大哥去世……”
沉知韫扯扯嘴角,不置可否。
“下人可敲打了?免得叫这等荒唐之事传出去。”
陈玄策揉了揉眉心:“恩,她们会有分寸,毕竟卖身契还在府上。”
自沉知韫进来后,陈母一直闭着眼,似是假寐。
她却注意到陈母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微动。
“母亲瞧着困倦,怕是也因邱妈妈一事伤神。这凶手一日没找出来,我这心里头也都不安。”
陈玄策一顿:“你放心,凶手会尽快找出,府里的事情叫你费心了。”
他缓和语气,带着安抚之意。
沉知韫摸着胸口,特意看了陈母一眼,压低声音:
“汪映葭那时说邱妈妈也知道李代桃僵一事,真真假假,邱妈妈早死无对证,倒是会唬人。”
陈玄策宽慰:“邱妈妈是被凶手杀害,这事刑部已经在查了,汪映葭所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恩,我自是信你。”
闻言,陈玄策眉眼瞬间柔和下来:“母亲刚刚醒了一阵,喝了药又睡过去,你回去吧,这边我候着就是。”
等沉知韫走后,陈母才睁开眼,烛火昏黄,显得有些面目阴沉:
“汪氏不死,必有后患。”
这话一出,陈玄策眉头皱起,却没反驳:“……母亲说得有理。”
她喃喃道:“汪氏不能这时候死,无疑是不打自招。”
“那些下人……也罢,不造杀孽,灌了哑药赶去庄子里算了。”
陈玄策扪心自问,不是个良善之人,那些下人把汪映葭的闹剧听得清清楚楚,已经是废了。
陈母冷不丁出口:“还有沉氏身边的下人。”
“你要如何处理沉氏?”
陈母盯着自己最出众的儿子,眼神锐利,不放过他的一丝神色。
陈玄策道:“沉氏不喜汪氏,自然不会被她胡言乱语所骗。”
“她身边的人,儿子不好动手,难免落人口舌。”
陈母提了个主意:“不如,将其收为妾室?”
“你知道儿子没有这个心思。”
陈母又闭上眼,声音哑了不少:
“也罢,由我这个婆母动手更合适。”
陈玄策终是没有说什么。
等人走后,王妈妈小心进来。
陈母躺在床上,眼神阴沉,当真疑惑:“为何他单单不忍对沉氏下手?”
王妈妈不如邱妈妈讨巧,不敢让她话落下:“许是夫妻多年,不忍心。”
“当初老太爷出事,也是一力抗下所有,保老夫人您与两位公子平安。”
陈母不语,心中却笑。
那是护她吗?不过是不愿后继无人,留她照看两个儿子罢了。
“你说,沉氏会不会发现什么?”
王妈妈迟疑:“若是寻常人家,或许会怀疑,可将军手段高明,布局巧妙,自然不会轻易被人看出,即便是二夫人……”
陈母暗暗点头。
“也罢,待这阵子风波过去再说。”
然而隔日,外头却传起府上的谣言,说是陈玄策当年在战场上受了伤,不能人道,因此这些年未生育子嗣。
还有人说,陈玄策当年是死在战场上,可陈府不愿功勋白费,又舍不得沉老将军的人脉,便叫同胞弟弟桃代李僵。
陈老夫人身边的下人正是得知此事,才被她下令处死。
大夫人更是知晓真相,却被说是得了癔症,关押起来。
私下议论纷纷,说得有头有尾。
陈母格外关注这事,自然第一时间便派人打听到。
她勃然大怒:
“是谁!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回想那日在场之人,她福至心灵,惊疑不定:“莫非是沉氏?”
“除了她,还有谁、还有谁……”
然而沉知韫得知外头的非议时,也觉错愕。
不是她。
那是谁做的?
又知晓陈府的秘闻,又能将其一夜间传开,不被陈府的人查出?